天阶是一条半封闭型的步行街,抬头能看到全亚洲最大的电子天幕。此时这里已是人声鼎沸,披红挂绿的圣诞树静默伫立在街心,周围全是合影或自拍的人。欢笑声无边荡漾,平安喜乐的气氛浓郁得有些超标。
秦言心情大好,率先跑过去仰头望着巨型的圣诞树,白色的哈气从口中徐徐呼出,模糊了眼前。小时候他总觉得一年365天长得吓人,怎么都过不完。可成年后,时间又成了贼,总是神不知鬼不觉抓起些什么就不见了。
正在胡思乱想,秦言忽觉颈部一暖,低头看,脖子上多了条灰色羊绒围巾,这分明是在被人泡。秦言心中泛出甜意,一高兴,嘴上立刻没了把门的:“我年轻火力壮,要不还是你带吧。”
……
江川浓想勒死这臭小子。
闲逛中,秦言发现一家塔罗馆。他向来对玄学很感兴趣,于是提出进去看看。
江川浓蹙眉:“这不就是骗子吗?”
大佬这种唯物主义的语气让秦言很不爽。他反问:“那在Here上跟不认识的人谈恋爱算不算骗自己?”
“骗自己无所谓,”江川浓的目光很有内容,“骗别人不太好。”
可这话秦言听了却压根没往心里去,而是拿出“来都来了”的架势推着人往里走。过程中,秦言接触到对方后背的肌肉线条,又忍不住小小地意淫了一下。
这家塔罗馆布置得复古奢华。在如今这个把LessisMore奉为圭臬的年代,此处却盛行极繁主义。浓郁的颜色堆砌叠加,开至荼蘼的玫瑰随处可见。秦言看着周围陈列的各种水晶摆件,觉得像是进了爱丽丝的兔子洞。
“请进。”
听见有人说话,秦言轻轻掀开面前丝绒质感的黑色幕帘。
屋内坐着一位身穿长袍的塔罗师,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颗剔透的水晶球,蜡烛嫩橘色的火苗在幽暗的空间里跳跃,散发出淡淡的香气。如此充满仪式感的场景让秦言很兴奋,于是跟对方打过招呼便询问算塔罗的价格。没办法,人穷志短,问卜都要货比三家。
“一个问题68,”塔罗师身兼销售员,她补充说明,“办会员卡可以打8。5折。”
可以可以,价格还挺亲民。秦言很有底气地坐到塔罗师的对面。江川浓觉得这种画面非常之无厘头,但还是耐着性子坐去一旁。骗就骗吧,人生本身就是一场骗局。就算是鬼扯也要费些口舌精力,出来混,大家都不容易。
“我想问……”秦言掂量着开口,“明年这个时候的我会对自己说些什么?”
塔罗师点点头,搓麻似的洗好牌,示意客人切牌。秦言听指挥,从牌叠上方拿起一落牌,放它在原先牌叠的下方变成两落。紧接着,他又从第二落的上面再拿一落牌放到第一落的上方。最后再把牌恢复为一叠。最后牌面逆时针旋转九十度。
“抽张牌吧。”
秦言集中精神,抬手抽牌。
由于秦言认真的表情在水晶球的映衬下显得格外严肃,让江川浓想起小时候看过的女巫动画片。他忍不住轻笑一声,结果立刻收获四只白眼。
“抱歉。”江川浓敛起笑意。
随后,塔罗师掀开秦言抽出的牌。只见黑色的底图上面画着很多白色线条,很抽象。
“恶魔。”她轻轻说。
秦言虽然不懂塔罗,但听名字就觉得不吉利。最气人的是连大佬都凑过来给自己添堵。
江川浓:“恶魔?是不是完蛋了的意思?”
“别乌鸦嘴,”秦言赶紧摸木头,“听人家专业人士怎么说。”
“一年后的你想对这个时空的你说,”塔罗师顿了顿,“不要轻易陷入到某段看似甜蜜的关系里。那样的话,你在精神和肉体层面都难以解脱。”
秦言:“……”
“还有,”塔罗师补充,“不要尝试走捷径,更不要有投机心态。要脚踏实地,努力工作挣钱去完成你现在面临的人生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