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伍文学

第84章（第3页）

疲惫席卷而来，几个月来要吞咽数片药物才能获得的睡意就这样突然地降临到了他身上。

车子开了出去，穿行在车水马龙间。

江又翎收回手肘，随口道：“你……”

他转过头，正想说什么，随即因为眼中的景象怔住了。

秦郁靠在座位上，微微侧着头，呼吸均匀，已经睡着了。

睡着的时候，他凛冽的眉目舒展开来，五官自带的攻击性散去大半，看起来好接近得多。

江又翎看了他一会，默不作声地转回了头。

·

傍晚时分，车子驶到了秦家门口。

停稳了好一会，秦郁仍旧紧闭双眼，迟迟没有醒的意思。

江又翎正在犹豫要不要推醒他，司机瞥见他的动作，犹疑片刻后还是劝道：“江先生，让秦总再睡会吧。”

他本不想多嘴，但即使秦郁从不表露出来，身边的人也大都知道这几个月来他的休息有多差，现如今他破天荒地睡着了，哪怕只是暂时的，对身体也是件好事。

江又翎对司机的心理活动并不知情，但听见他这样说，收回手，点了点头：“那我先进去吧，你在这看着他。”

一进门，管家就迎了上来，他注视着江又翎，饱经岁月沉淀的眼睛里隐隐有光闪烁。

突然见到本以为此生不会再见的人，江又翎心头也有些感慨，低声道：“王叔。”

管家忙不迭应了一声，又如从前一般喊他：“江少爷。”

江又翎冲他摇摇头，轻柔地笑了笑：“不要叫我少爷了。”

他原本就只是在秦家住过几年而已，并算不上什么少爷，只是以前秦述让底下的人这么叫，江又翎从不贪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自然不会让秦家人继续用这个称呼。

只是望见和当初他离开时一般无二的庭院，心头还是有几分酸涩。

管家愣了愣，偷眼观察他的神色，十分小心地道：“那……夫人？”

“……”江又翎眉心直抽搐，心头那点感伤一下子全散了，无奈道，“喊我小江就行了。”

管家沉默片刻，当做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若无其事道：“江先生，外面太冷了，快进去休息吧。”

在客厅里等江又翎的，不光有收到消息的冯捷，还有秦郁的私人医生燕林。

燕林见到他，眉毛扬起，并没多少惊讶的样子，同江又翎打了个招呼，江又翎也礼貌地回了个问候。

他们俩从前的关系还算不错，燕林比井江圈子里大部分二代子弟要自律一些——据他自己的说法是医科太难学了，两眼一睁就是背书，没有心思花天酒地——对江又翎的态度也并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鄙夷。

他往江又翎身后看了几眼，问道：“秦郁人呢？”

“在车上睡着了。”江又翎回答他。

不知道为什么，燕林听到这话，露出了颇为惊讶的表情，连黑胶框眼镜后的眼睛都瞪大了一圈：“你说他睡着了？！！”

就连在一旁的冯捷听到这话，脸色都有些变化。

江又翎奇怪地看了燕林一眼：“是，怎么了？”

算下来，秦郁昨晚并没有休息，在车上感到困倦睡一会是很正常的事。

他不理解燕林怎么会是这个反应。

燕林动了动嘴唇，正想说些什么，大门突然再次被用力推开。

外面的寒风随着敞开的大门涌了进来，秦郁站在门口，总是精心打理的头发有些凌乱，微微有些气喘，目光一瞬就锁定在了江又翎身上。

在他的目光下，江又翎突然有了一种荒谬的错觉。

好像自己是一个出门遛狗，把狗丢在了外面，独自回家的无良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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