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述笑了笑:“客气什么?阿翎就像我的亲儿子一样。”
通讯挂断了,温柚却还坐在原处出神。
江景林拍拍她的肩膀:“别想那么多了。”
温柚低声叹了口气:“我忍不住想,如果我们俩真的出事了,阿翎该怎么办?”
江景林神色微动,眉眼也黯淡下来,但还是安慰她:“至少秦总不会不管阿翎……而且我们早就立好了遗嘱,财产都会转移到阿翎名下。”
即使他什么都不做,也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
温柚摇头:“我不是说这个,我只是……不敢想他会不会崩溃。”
他们心中都知道答案。
江又翎从父母那里继承了坚韧的个性,只有在确认他有依靠的时候,他才会落下泪水,任性地行使自己作为孩子的特权。
如果真的遭遇大难,他不会崩溃,而是会在一夜之间成长起来,由还会撒娇的孩子成为独当一面的大人。
幸好,这次,一切都还来得及。
餐厅里。
江又翎已经恢复了平静,垂着眼睛,默默地往嘴里塞着食物。
秦郁坐在对面,注意力并没有放在食物上,而是观察着江又翎。
他的视力绝佳,能清晰看见江又翎脸上未干的泪痕,在灯光下反射出光亮。
这是秦郁第一次见江又翎这样脆弱的样子。
从前,江又翎仗着比他大两岁,以秦郁的哥哥(虽然这一点秦郁从未承认过)和保护者自居,在他面前永远展现的是更加成熟,游刃有余的那一面。
对秦郁来说,江又翎似乎总走在他的前面。
但这次意外打破了这道无形的藩篱。
脑子里无端闪现出在机场的画面:虚弱而无助的江又翎倚靠在秦郁的肩头,像是将自己的所有都交托给了秦郁。
秦郁内心出现了一种十分古怪的情绪。
这情绪辨不清来源,也无法捕捉,只是在他的胸腔中存在,同他的心跳共同振动,又被泵取抽出,融化到血液之中,流经他的四肢百骸。
其他都迅速沉入骨髓深处,隐匿无踪,只留下近乎荒唐的使命感。
在这一天,秦郁暗下决心:他要成熟得更快。
以后,由他来做江又翎的保护者。
·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
走到咖啡馆门口,江又翎推门而入,朝着约定好的位置走去。
位置上已经有了一个穿着井江一中校服的人,正皱着眉头,手里紧紧握着笔,面对着桌上铺开的数学试卷咬牙切齿。
江又翎开口:“我来了。”
“太谢谢你了,江学霸!”男同学抬起头来,言行举止极为夸张,眼睛也闪闪发亮,“难得的假期还愿意出来给我讲题!”
抬眼的时候,他看见的不止是脸上带着淡淡笑意的江又翎,还有在他身后冷着脸,眉目凛冽的少年。
同学惊讶了一下,脱口而出:“诶?秦少……”
想到什么,他又迅速改口:“不好意思,一时口误。这位是秦郁同学?你怎么也来了?”
秦郁没有回答他的疑问,反倒是江又翎开口:“不用管他。”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似的,秦郁摆着那副冷淡的表情在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自己也从包里掏出了一份卷子,写了起来。
同学:“……哦哦。”
江又翎没再说什么,垂着眸子,看向桌面上的卷子问:“你哪道题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