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见不得温晚委屈自己。他难道真的不知道后宅的女子都是咽下自己所有的本性,只做他喜欢的模样么?他知道,只是又不必去知道。他会赞她们识趣,夸她们贴心,谁让他舒服了,他就愿意去,愿意多给点体面赏赐。可看到温晚因为顾及他重新端起碗的那一刻,他心都揪起来了。温晚本就是不同的。果然是不同的。她一个动作就能让自己难过。这进而更验证了她的不同。如此想的弘历,越发心疼她:“是不是我走,你才能舒坦些?”温晚没有抽回手,就这么低头看着两只手交叠的地方——其实也只是交叠着三根手指罢了。她似乎在想,在纠结。手指那微不足道的脉动,传递到他的指尖,他的心跳不由自主的都在寻她的节奏。“不。”她说。弘历的心跳陡然一滞,然后又快速跳动。“不?”他问,一个不字,被他拉长了音调,缠绵炽热。温晚又犹豫了。他却不急了。耐心的等着,甚至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指,他力度控制的极好,温晚看起来都没有发觉。烛光闪了一下,温晚终于抬头。“不。”弘历闻声笑了,他的手指不再试探,转而握住了她的手。“怕做噩梦而已。”温晚小声道。“嗯。”弘历的声音里全是笑。温晚一边别过脸一边试图抽回手,未果。温晚不死心,用了力,还很搞笑的用另一只手握住手腕助力。还是未果。“以前是我让你。”弘历仍是笑得腻得慌。“今儿,不想让。”温晚气了,拿眼睛瞪他。他看着可爱,更不想放手了,就这么看似毫不费力的牵着,一边同她说别的。“我今儿得了一味好茶。”“一年只得十两的古茶。”“没有名字,本想请皇阿玛赐名的,皇阿玛觉得,生在茫茫山野,已非寻常之物,不必以名束缚。”“故而不定名字了。”“我得了三两,尽数给你罢。”“若我想喝,就来同你讨一杯,如何?”三两等于一百五十克,泡一次怎么也要五克。也就是说这点茶带着茶叶碎渣,也就能泡三十次。温晚计算好后,认真的道:“三两,按理来说您可以来喝三十回,但万一有损耗,那估摸着就二十八九回。”弘历愣了。她在说什么?!这种含情脉脉的时候,她跟我算三两茶叶能喝多少回?!他气的心口都疼。惩罚似的,手上用了点力,可看她吃痛皱起了脸,又舍不得了。“疼吗?”温晚另一只手拿过去,去努力包住他的手,然后奶凶奶凶的用力。“疼吗?”弘历大笑:“疼。”又道:“是我不好。”温晚松开手,随手缠住自己的头发:“没有不好。”“嗯?”弘历一时能明白,下意识嗯了一声。温晚微微低头:“您没有什么不好。”弘历一怔,随即有些不可置信的大喜。幸福来的太突然了!“没有不好?你心中这样想的?”他轻声问,深怕吓着温晚,她再改口不认了。温晚点头:“您长的好,身份尊贵,体贴入微…我既不瞎,又不傻,自然如此想的。”话是好话,可她的眼神太坦荡了。弘历看了片刻,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他没有什么不好。但跟她爱不爱他。没有什么关系。他再次跟自己说,不急。这才几日?已经算是有进展了不是么?弘历收拾好情绪,若无其事的笑了笑:“我长得好看?”“嗯。”“您是想要我用点什么成语夸您?”“不用,这样就够了。”“你长得也十分好看。”温晚立刻点头:“我也这么觉得。”弘历笑得温柔:“是,我的晚晚最好看了。”晚晚?!不不不!这个发音在宫斗剧里向来不太吉祥!温晚整个人忧伤下来:“不要晚晚。”“晚晚是您叫她的名字。”“我画里见过您写的。”弘历立刻明白,她说的她是她自己。她总觉得自己不是过去的自己了。“那就不叫晚晚。”“可定要想一个最珍重的名字于你,现在倒不能立刻得了。”弘历的架势像是要立刻沐浴焚香然后冥思苦想的样子。温晚:其实不取也可以。不过也不差这一个名字了。前世网名都好几个,每个游戏里都不一样,末世后代号也换过几次,直到队伍固定才不再换了。如今就当再多一个网名了。于是便嗯了一声。弘历却回过了神,后知后觉,温晚不肯要这个过去表示亲呢的名字,是不是其实是心生醋意?因为过去的她同自己的亲近?而她自己本身也未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