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了!不就五两银子吗,我赔你!”
“……真的吗,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九安。”
顾玄章走到了容玠跟前,“我们也该走了。”
容玠回神,转身与顾玄章一同往台下走。
“是谁前几日说,商户拼争,容氏绝不干涉。结果今日呢?竟偏私到这个地步。”
人声鼎沸里,顾玄章忽然压低声音,笑着叱道,“好你个容玠,竟算计到我头上来了。”
“九安不明白先生的意思。”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是我的爱徒,突然对知微堂发难,我这个做师长的必得替你收拾烂摊子,帮秦行首圆场……”
容玠的十票投给知微堂,传出去是偏私偏爱。
顾玄章的十票改给知微堂,才是真正的惊天动地。
“你容九安用自己的十票,换我的十票,这是打定主意要让你这个义妹名动临安啊。”
容玠眼睫一垂,“九安不敢。”
顿了顿,他又道,“先生岂是能被随意拿捏之人?能得先生的红签,是她苏妙漪自己的本事。”
顾玄章转头看了他一眼,笑容更加意味深长,“这话不错。”
顾玄章笑着扬长而去,容玠却停在原地,迟迟没有跟上去。
半晌,他又回过头,望向被簇拥在人群中的那抹倩影,眸中深河似有涟漪泛起,埋藏着粼粼波光。下一瞬,又销声匿迹。
然而只是这一眼,也足以叫楼上的扶阳县主心中震颤,面露骇然。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儿子。
容玠何时会用这样的眼神望向过一个人?
激荡而克制,尖锐而俗浊。
***
书肆竞艺不知不觉就耗了一整日,看客们从玉川楼走出来时,外头竟已是夜色落幕、华灯初上。
这些人也没急着离开,而是意犹未尽地进了玉川楼外的书棚。
书棚四周早已挂上了一串串的彩灯。明闪闪的灯辉下,各家书肆的伙计们都笑容满面地向摊位前驻足的客人介绍他们今日带来的刻本。
这些人刚刚才看过书肆竞艺,于是言谈间便下意识会提及“纸墨用料”“刻印字体”等等,连带着没能得见这场竞艺的人都凑了过来,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
甚至还有一些被苏妙漪那番言论震住的人,一进书棚就开始到处寻找知微堂的摊位。谁曾想,在整个书棚里打转了好几圈,他们也没能找到。
“知微堂?”
其他书肆的伙计想了想,“他们早就打烊回去喽。”
扑了个空的众人只能败兴而归,打算明日一早再去知微堂淘书。
另一边,僻静的街巷里。
凌长风任劳任怨地推着堆满书卷的小推车,苏积玉跟在他身边,时不时帮他扶正方向。而其他三个姑娘则是高高兴兴地甩着手走在前面。
“来日方长,知微堂又不是只做一天的生意。”
苏妙漪摇着扇,“今日我在玉川楼已经出尽了风头,理应往后退一退,让别人也尝尝甜头。”
“甜头?哪儿来的甜头”
苏安安眼睛冒光,“我也想吃甜头。”
穆兰将信将疑,“急流勇退,你能有这种格局?”
苏妙漪笑了,“好吧,其实出门之前江淼给我算了一卦,让我今日见好就收,防小人,防妒忌。”
穆兰嗤了一声,“难怪……对了,你之前答应要赔我五两银子,别忘了。”
苏妙漪心情好,懒懒地答道,“知道知道,看你那点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