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那些管事眼里,我就是个没家室的呀。”
“那就告诉他们,你要同义兄一起过节。”
“我们俩为了避嫌,都多长时间没有明面上的往来了?突然一起过节也有些古怪。而且明日是参商楼今年的首演,祝襄都安排好了,结束后带他们去岚溪别苑宴饮庆祝……”
“……”
良久,容玠才应了一声,“知道了,松手吧。”
……还是没哄好。
男人果然是麻烦。
苏妙漪深吸了口气,抱着他没撒手,“我们都日日夜夜待在一起了,过不过一个上元节也没那么重要吧?哪天想补上,我赔给你就是了……”
话音未落,容玠便反身将她拉进怀里,抵在书架上,手掌冰冷地探入氅袍,“那就今日。”
胸口骤然一凉,苏妙漪打了个哆嗦,象征性地拦了一下,“今日就今日,先回屋再……”
“就在这儿。”
容玠垂眼望着她,眼神有些冷,像是涌动的暗流上覆着一层随时会碎裂的薄冰。
又来了……
苏妙漪最不喜欢看容玠这幅模样。
这让她觉得危险,觉得失控,于是她不自觉蹙了一下眉。
然而就是这一下,与厌倦和腻烦无比接近的这一下,清清楚楚地映进了容玠的眼底,也像一根刺,狠狠扎在了他的心上。
“……”
突然间,容玠浑身冰冷。
他没再继续,只是低俯着头,鼻尖触碰着苏妙漪的面颊,一动不动。
半晌,他才松开了她,“……你先回去。”
苏妙漪还不明白他又怎么了,但也没追问,理了理衣襟,便转身离开了书房。
书房的门被阖上,又震开。寒风呼啸而入,吹得容玠骨子里都在发冷。
他独自在门都没关的书房里坐了许久,久到四肢冰凉,彻底冷静,才缓缓起身,回了寝屋。
寝屋里,烛灯已经熄了。
落下来的罗帐里,苏妙漪背对着他睡在床榻里侧,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总之他躺下来时,她没有像平日里一样靠过来。
一夜难眠。
苏妙漪没睡好,第二日心情便也不大明媚。不过到了晚上,在灯市上与一众行首赠灯时,她又是左右逢源、言笑晏晏,半点也看不出异样来。
给百姓们赠灯时,她不经意回头朝丰乐楼上望了一眼,却见三楼半掩着的窗口,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容玠披着一袭白氅,静静地望着人群中的她,面容被长街上的各色花灯映得斑驳陆离,眉眼模糊。
“东家,参商楼的首演已经结束,咱们也该去岚溪别院了。”
祝襄走上来提醒。
苏妙漪回神,转身离开。
容玠在楼上目送苏妙漪上了马车,刚要收回视线打道回府,却忽然被街头一个刚支起来的摊子吸引了注意力。
那摊贩大晚上戴着个斗笠,一副鬼鬼祟祟、见不得人的模样,而他的摊子一支起来,就挂出了副画像,紧接着,注意到这幅画像的姑娘们便纷纷驻足,蜂拥着围了上去……
“那画像怎么看着像夫人?”
遮云在一旁惊奇地噫了一声。
容玠转头看了一眼他,又眯了眯眸子,遥遥地看向那画像。
“都别挤都别挤,一个个来。”
街边,用衣领遮住下半张脸的摊贩吆喝着,“左边这一摞是风生水漪,中间这两摞是映月漪光和兰漪幽梦,最右边这一摞是妙不可翊……都是新写的话本,分量不多,先到先得!随话本还附赠双人小像和花笺、香囊、玉坠,也是先到先得,赠完即止!”
一番话说完,摊位前已经乌泱泱排了好长的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