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了许久,苏妙漪忽然问道。
容玠看了她一眼,薄唇紧抿,默不作声。
这便是默认了。
“你明明可以在成婚前就告诉我,告诉我你是容氏的长公子,告诉我嫁给你就不能再经商,不能再在外抛头露面……”
“这些就是你要悔婚的理由?”
容玠冷声反问,“你开书肆、做小报,归根究底不就是为了敛财?如今成了容氏的少夫人,富贵荣华唾手可得,你还想要什么?”
他攥着苏妙漪的手猝然收紧,“还是说,低声下气地讨好那些人,根本不是你的为生计所迫,而是你的嗜好?”
苏妙漪眼里的火噌地燃了起来。
她猛地抬手,在容玠脸上狠狠砸了一拳,而伴随着她的动作,嫁衣上的坠饰也飞扬起来,顺势刮在了容玠脸上。
容玠被砸得偏过脸,脸颊上被刮擦了一道血痕,洇出几滴小小的血珠。
看见那血珠,苏妙漪的眸光微微缩了一下。可下一瞬,她就又咬牙切齿起来。
“不论我是为了什么,你至少都该问过我的意愿,而非大婚之夜逼迫我接受……容玠,你何时变得如此卑劣?!”
比起愤怒,苏妙漪更加困惑。
她不明白容玠为何要做得这么绝,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将原本能两全其美的事情搞砸……
“我向来如此……”
容玠拭去脸颊上的血痕,缓缓转过脸,眼神里掺着一丝阴鸷和偏执,“苏妙漪,当初你捡回家的,就是个会反咬你一口的恶鬼。”
“……”
车外艳阳高照,苏妙漪的脊骨却忽然窜起一阵寒意。
***
娄县到临安,也有好几日的路程。
有了那一纸婚书,苏妙漪也彻底歇了要逃跑的心思。她成日里坐在马车里,幽幽地盯着容玠不说话,主意却已经打到了临安城里等着她的扶阳县主身上。
“胡闹!一个商户之女,怎能配得上容氏的门第,怎能做你的正妻?!”
容府,扶阳县主早就得到了消息,脸色难看地守在前厅。
容玠还没发话,后头的苏妙漪扑通一声就跪了。
“县主说的极是!妙漪不敢高攀容氏,只要一封和离书,我现在就走,绝不纠缠!”
她期待地看着扶阳县主。
扶阳县主:“……”
容云暮:“……”
在所有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时,容玠面无表情地补上了一句,“她说了不算,我不休妻,也绝不和离。”
扶阳县主回过神,眉头紧蹙,“玠儿,你的离魂之症还未痊愈,才会做出这种糊涂事来。若等你恢复了记忆,后悔都来不及了……母亲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容玠静静地听了一会儿,“所以呢?”
扶阳县主噎住,瞬间将怒火转移到了一旁的容云暮身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听说他们在娄县,三书六聘都已经走过一遍,苏妙漪已是名正言顺的容氏媳,所以就算她不允许又能如何?难道还能强按着容玠的手,写下休书不成?
扶阳县主咬咬牙,只能威吓道,“有我在容家一日,她的日子便不会好过。你若真心为她好,便该趁早将她送走!”
容玠低头看了苏妙漪一眼,轻飘飘道,“您想怎么磋磨她,都随您的意。只有一点,我绝不休妻。”
苏妙漪:“?”
扶阳县主:“?”
接下来的日子里,整个容府都被这对婆媳折腾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而容玠待在自己与世隔绝的书斋,每日用膳时,都能从遮云口中听得苏妙漪的斑斑劣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