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欢扯下叼在唇角的草茎,与薛湜道别,跟在后头的孔信后知后觉,也慢慢打了声招呼。
薛湜颔首,便径直拐入一条破败小巷内,顺手将油纸伞也收了起来,这地方人迹罕至,加上飘着雨,更加没人出门了,也就用不上遮掩了,将两只手都空出来,行事倒也方便许多。
薛湜犹豫了一秒,还是将那把新伞收入了锁灵囊内,好歹也是花了钱的。
雨天道路湿滑,不太好走,比起前边繁荣街市的青石板路,这里就显得有些埋汰了,路上满是泥泞,时不时还会有几个水坑。
好不容易走了一段,余光中忽地出现一抹青影,随着微风轻轻晃荡。薛湜抬眼望去,见一片灰白残破的墙壁之间出现了一只青绿色的竹编灯笼,悠悠地荡着。
那灯笼挂在一间屋檐下,虽说里头未点灯,但却尤其夺目,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引力,将人的目光吸了过去。那间宅子与边上一些房屋并无差别,一样的破败,墙壁上斑驳掉皮,墙脚也因为这一方潮湿的气候,蔓延着青色的苔藓。
薛湜扬手一挥,那灯笼就轻悠悠从上边飘落到薛湜手上,顶端的提钩正正好勾住了她的食指。
提着这盏青灯,薛湜叩了三下门扉,不等应门,直接推门而入。
映入眼帘的是一方堆满落叶的院落,与宅子外貌相符,明显是已经废弃的屋子。地上的落叶都是来自院子里的一棵老槐树。
现下已经过了槐树的花季,故而这槐树上只余绿葱葱的树叶子,浓厚遮天,亭亭如盖,将院内大半的黯淡天光都阻隔在外,不大的院子浸没在一片昏暗当中。
薛湜提步走近,轻巧巧勾着那青色灯笼,绕着那古槐行过三圈,而后将灯笼挂上一根枝桠。里边的灯芯无火自燃,滴溜溜转了起来,一时间青色幽光如潮水般往四下漫开,充斥了整个院落。
只在一息之间,眼前景象整个变了。
薛湜站在一层石阶上,一堵约莫五六尺高的黑墙,沉沉立在跟前。朝上望去,能发现在那墙的顶端,开了一个小门洞,约莫成人头颅大小。
忽地,从那门洞内伸出一只苍老枯瘦的手,青黑色的筋络如同树根般缠绕在那层衰老的皮肤之上,那手手心朝上,仿佛是在讨要什么东西。
薛湜低头从锁灵囊翻找一番,摸出一个东西,用灵力送了上去。
那是一枚暗红色的枣核,上边刻着一个模糊不清的花纹。
那手接过枣核,慢吞吞收了回去。与此同时,周围响起隆隆机括运转之声,面前的黑墙上逐渐显现出一块门槽来,不等人上前推动,那石门就自己徐徐朝内而开了。
门刚一开,迎面就笼过来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
“西域传来的毒药,一滴封喉!”
“哎你别挤我先来,南疆的活骨花,敷上一炷香,还你西施颜!”
“放你的屁!昨儿个还有人上门来找你赔钱呢,那张脸哎哟真是造孽,都烂出脓了!”
“就是就是,姑娘你别听他的,大娘这儿有上等的春药。。。。。。”一个穿着碎花衫子的妇人直接就凑到薛湜面前,挽着她的胳膊道。
“哎哟别说了,这姑娘一看就是非凡之辈,我这儿有上好的匕首。”一个小胡子将手里一把匕首就往薛湜脸上凑。
“老刘头你这又是上哪刨了人的祖坟挖出来的。”
。。。。。。
薛湜不由得微微仰了仰头,离这把匕首远些,她一面拨开面前的人群,一面道:“都不需要。。。。。。都不需要,我也是卖东西的。”
好不容易从人群中逃出来,薛湜立即贴着墙根,低头混迹在那些蹲在街道两侧的小贩当中,在进入宅院之前,薛湜就从囊中掏出了一副面具戴上,完美融入这些覆面的商贩之中,循着记忆,一路朝西走去。
这里不同于外界,想必是什么特殊的阵法,里边白雾弥漫,却不见一丝雨意,地上都是干燥的很。这里光线晦暗,照明全靠灯笼,街边的、摊子上的、房屋里的。。。。。。
约莫半炷香时间,驻足在一家铺子前边。
不同于前面一些热闹非凡的铺记,这家店前门可罗雀,一派死气沉沉的模样,门头连块匾额或者招子也没有,让人琢磨不清里头究竟是干什么的,只有前边的檐柱上绑了一块白绫。
薛湜正欲进门,就听里头传来一记骂声,尖利刺耳:“真是好不要脸的东西,黑心烂肺的臭虫!!还算计到你老娘的头上了!!!”
脚下动作不由得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