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说的那些话,也可能是诳她的。人海茫茫,那么容易便能联络上吗?他连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哩。
萧煜也有同感,不过经营多年,他麾下也自笼络了一批人手,找个人还是挺简单的——只要她不爽约。
遂再三叮嘱,千万不可以私自服药,女儿家可是水做的骨肉,哪禁得起随意磋磨。
王璇暗自脸红,他倒比爹娘还关心自个儿身子哩,这可真是……
低头望着微微凸起的胸脯,自己已然及笄,按理是大姑娘了,不能私会外男,但是梦里的算不算?
捉奸拿双,反正罗氏管不到她头上。
萧煜忽然靠近,仿佛要与她密语些什么,王璇正在小鹿乱撞,下意识后退,不妨脚底有块石子儿,轻轻一滑。
跌个跤,便梦醒了,窗外已是曙光初亮。
青雁端着铜盆跟手巾把子给她匀面,笑道:“姑娘怎么了?满头大汗。”
王璇摸了摸额上,不用照镜子也知道多么狼狈,梦里的话却是羞于对青雁说的,只含糊其辞。
青雁抚掌,“恭喜姑娘,您这是抽条呢!”
她小时候也常梦见从山上掉下或是滚落湖里,那阵子就跟竹笋似的嗖嗖往上窜,想想都觉得稀罕。
王璇瞥了眼青雁高大丰健的身材,还是挺羡慕的,自己虽然甚少生病,吃的也不少,看上去老是瘦叽叽弱不禁风的,无怪乎罗氏总要生气,以为她当着外人作态,造谣她虐待她。
人心就是这样一点点变淡的。
王璇且不去理会,关切道:“大姐姐如何?”
她睡得太死,怕错过家里新闻,王妙应该不会糊涂到上吊罢?
青雁麻利地拧干净手巾把子,用力往王璇脸上一抹,跟擦桌子似的——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做事情太风风火火了些,但跟王璇的慢性子刚好互补,所以……也只好忍耐了。
若她自己慢慢洗脸梳头上妆,一上午都忙不完。
青雁便干活嘴里也没闲着,“您放心,有白姨娘陪着呢,大姑娘会没事的。”
白姨娘还是很实际的,虽然也为不能选秀遗憾,可她清楚自家女儿资质,去了也不过垫底,白白给人家当陪衬,哪有嫁给县里首富风光?从来钱权二字密不可分,老爷已经是一把手了,所欠缺的,无非黄白之物而已,日后总有用得上亲家之时。
搅黄了这桩亲事才后悔哩。
王妙毕竟不及母亲老辣,张家虽然不坏,可她理应嫁给天下最好的男儿,反正不能是张升那样的——时下流行富态审美,男子肥白如瓠也是被夸赞的,作为生活优渥的象征。
可最少也得四十以后罢,她爹这会儿的身段还跟年轻时差不多哩,除了腰粗了二指。
弱弱地说,这点上王璇很赞同王妙,太胖了如何动得起来?总不能叫丫鬟们扶着行房罢——她们家虽然规矩谨严,但罗氏对非亲生的向来放任自流,故此王璇王妙私底下也常看些杂书,还彼此交流心得体会。
她大致明白王妙的担忧。
但除了身材,张升各方面都无可挑剔,堪称完美配偶——小肚子可以减嘛!
早春天寒,厚实的衣裳很能修饰身材,张公子精心打扮,加之他五官俊俏,胖人不胖脸,看上去还是挺潇洒的。
他这趟过来,一为下定,二也是顺便看看未婚妻。虽然以前碰过面,可都是寒暄客套,如今要成为一家人了,总得说点体己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