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樱里甜甜的喊。
“里里真勤快,这么早便出来替你爹卖鱼啦。”娉娘笑着走过来,看了眼她篓子里活蹦乱跳的鱼,道:“娉姨买一条,给你开个张。”
“不用,我送您一条吃,”盛樱里眼疾手快的自竹篓里抓了一尾蹦跶得正欢的鱼,刀背敲晕,姿态熟练的刮麟破膛,“上回吃您做的红豆沙,我阿娘还说我呢,正好儿今儿这鱼肥,您带回去炖汤或是清蒸都好吃呢。”
“你阿娘太客气了,街坊邻里的,一碗红豆沙罢了,不值几个银子,还劳得她念叨你。”
盛樱里调子欢快道:“一条鱼罢了,您不必与我推辞。”
不过片刻,盛樱里便将一尾鱼收拾干净了,水一冲,便是鱼身上的血都没了,她用草绳穿过鱼嘴,将那截干净的草绳递给娉娘拎着,目光瞥见身后的天庆观,不禁问了句:“您赶早便来敬香啊?”
娉娘接过鱼,道:“诚哥儿今儿科考去了,我便想着来上柱香,求个心安。”
盛樱里点着脑袋‘哦’了声。
她当真觉得娉姨奇怪的紧,旁人家的子孙科考,那定是早早的便要来天庆观拜拜文殊菩萨,还要与神佛求个签,或是福包,祈求科考顺遂,金榜题名。
可娉娘上香,今日章柏诚都入场了呢,她才来,还是求着自个儿心安。
不过……
盛樱里想起那折返的一炷香,眼珠子木然的转了半圈,好像也不晚。
娉娘走后,盛樱里将方才溅在外面的水擦了擦,忽的,目光扫过竹篓,只见那里压着几十枚铜板。
盛樱里愣了下,忽的想到方才娉娘俯身看鱼。
大抵是那会儿便偷偷将钱给她塞在下面了吧。
盛樱里蹲身将铜板捡进钱袋子里,心里幽幽的想,娉姨这样好的人,怎就生了章柏诚那个狗呢,当真是天理不公!
上午卖鱼,下午摘花,盛樱里委实忙得紧,都没来得及替江白圭操心科考,便到了第一回散场日。
傍晚,盛樱里从街口的药堂卖花回来,迎面便撞上了章柏诚。
“欸!你……”盛樱里话音戛然而止,只因这厮被她轻轻的撞了下,竟是后背磕在墙上半晌没动。
天色昏暗,街巷石缝里的小黄花都看不见了。
“章柏诚?”盛樱里轻喊着,一步一挪的朝他走过来,很是谨慎了。
被喊的人好似抽了口气,恹恹道:“没死。”
盛樱里朝他翻了记白眼,“那你站起来啊。”
“要你管?”
“……”
这人出门科考了三日,脾气见长啊,盛樱里心想。
章柏诚眼前有些发晕,倒不是被她撞得,而是因发了热,身上更是乏力。
他余光瞥见身前蘑菇似的蹲着的身影,倦怠道:“你走吧。”
盛樱里双手托腮的蹲着看他,想了想道:“是要我扶你回去,还是我去喊章二叔来抬你?”
听见那后半句,章柏诚本就发晕的脑袋,太阳穴狠狠的抽跳了下,他伸出一只手,老大爷似的,道:“扶我。”
话音未落,便听得这姑娘欢天喜地的说——
“五十钱!”
他面前伸来一只白生生的手。
章柏诚:……
呵。
“……去喊章老二。”章柏诚收回手,声音闷在手臂间道。
那只手没挪开,欢喜减了半。
“二十钱。”
章柏诚被她气得脑袋突突,他似恼的抬起脸,“盛樱里!这银子你也赚?”
“有钱不赚王八蛋!”盛樱里睁着圆滚滚的眼睛,很是理直气壮了,“再说了,一条鱼都五十文呢,章柏诚,不要妄自菲薄,你的命比鱼贵重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