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两够吗?”盛樱里忽的出声,眨着清澈的眼眸问。
众人顿时一愣。
街坊窸窣低声。
乔小乔急得跺脚,揪盛樱里的衣袖,小小声道:“你脑子坏掉啦?”
竟是还要给这几人加银子!
那温声相劝之人,思忖道:“五十两过半生,也难。”
“也是,”盛樱里点脑袋,“胡家亲戚不少,五十两,怕是都不够分的。”
“你!”那人脸色一变,怒道:“你姑娘家家的,养得尖嘴猴腮,恁胡说八道什么!”
盛樱里抄起地上的门闩便啪啪几下揍在了他肩上!
“游手好闲的混账东西!姑奶奶也是你们能讹的?胡勇还欠着我三两银子,见官好啊,我倒是也想问问知府大人,我那三两银钱该与你们谁讨!”
盛樱里是当真心疼那三两银,说着,操着手臂粗的门闩便咣咣朝那几人挥,挥得虎虎生威!
她又道:“五十两,也行,今夜我便替你烧纸钱,黄泉路上你们记得收才好!”
几个人赤手空拳,挨了盛樱里毫不留手的几门闩,恼得紧,伸手欲将那门闩夺来,都是爷们儿,何时容得个丫头片子跟他们面前耍威风了!
盛樱里又挥了几下门闩,另一端便被抓住了,眼瞧着门闩将脱手,忽的!
“咣!”
只见一铁锨拍在了那人后背上,个粗汉子,竟是被这一下拍得踉跄险些摔倒。
盛樱里嘴巴圆张,目瞪口呆的僵硬扭头。
“要不要脸!欺负一个姑娘家!我家对门儿的阿叔,便是衙门的大人,仔细将你们都抓去!”
乔小乔昂首挺胸,扛着铁锨凶道。
盛樱里:……
当真是旱葱拔地起,厉害哇!
江大嫂在自家墙头上,朝巷子呸了口瓜子儿皮,爽声骂:“黑心黑肝儿的,竟是讹那老实人,都住在下岸了,谁家有五十两,给你五十文添个丧钱,都是盛家老两口体面了。”
这话可不是嘛?
但凡家中有五十两,谁家愿意在这下岸住着,梅雨难熬便罢了,这暴雨水淹屋塌才是要死人的!
瓜子儿磕得咯嘣响,江大嫂又骂:“恁个眼皮子浅的,那暴雨浑得跟泥浆似的,谁知道从哪儿的沟里流过来的,泡过什么死物,那淹死的鸡鸭竟也敢吃,当真是活了一张嘴,不要命的东西,阎王都赶着收你。”
这话出口,气氛就变得有些怪了。
春娘脸都烧了起来,有些讪讪。
她是当真没想那么些……不过是淹死的罢了,又不是病死的……
胡家几人没讨着好儿,灰溜溜的走了,也没管地上跪着哭的母女俩。
盛樱里目光垂落,看着那二人低着头,便是站起的动作,都显得吃力的很。
眼瞧着踉跄了下,春娘伸手,将人扶住了。
春娘张唇便先叹了声气,“对不住啊,胡氏往娘家送那瘟鸡,我们是当真不知道,”她说着顿了顿,又道:“你先等等。”
说罢,快步进了院子。
片刻,春娘拎着半袋子杂粮面出来,“家里也不富裕,这面你拿着,且先应个急。”
盛樱里脸上未有什么神色,旁边的乔小乔倒是翻了记白眼,神色看着颇有微词。
那妇人朝春娘鞠了躬,背着孩子,抱着面,步履蹒跚的朝巷子外走。
热闹没了,街坊散了。
盛樱里垂着眼皮站在门前。
春娘要进去时,忽的被喊住了。
“胡氏呢?”盛樱里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