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樱里端起手边的米酒一口喝了,顺了顺堵得发慌的喉咙,放下筷子便起身往外走。
“不吃了?”
身后春娘问。
盛樱里没回,抬手推开门,冷风迎面扑来,冰得人有一瞬的眼眸清明,那股子喘不上气的闷,也被吹散了几分。
盛樱里出来,对门儿的门扉也同时打开来,邓登登跑了出来,瞧见她,便笑眯了眼,“里里!”
“长高了呀。”盛樱里打量他说。
邓登登更欢喜啦,搔搔脑袋,憨厚道:“我都十五啦!”
乔小乔打断二人寒暄,“赶紧走啦,冯敢他们还等着呢。”
“等等!”盛樱里边说,边朝巷子里跑,“我去喊崔杦!”
今日除夕,药堂在晌午时便闭门了。
盛樱里来时,这师徒俩也刚吃过团圆饭。
崔杦今儿穿着件靛蓝长袍,崭新的,衬得那身形已发的颀长立立。
他转身朝自己的屋走,出来时,手里多了条白色的毛领子。
“前些时日有人拿这狐狸毛来换药,师傅送去铺子里裁了条毛领子。”崔杦说。
盛樱里看出他的意思,往后退了两步,摇摇脑袋道:“给你你便好生戴着呀。”
崔杦似觉好笑,唇角扯了扯,“我个大男人哪里用得着这东西。”
这人手长脚长,一抬臂,手掌便按住了盛樱里肩膀,将手里的狐狸毛领挂在了她脖颈上。
软软的。
盛樱里忍不住摸了摸,却是犹豫道:“也太贵重了……”
崔杦推着她的肩往外走,嘴上懒道:“墨迹。”
几人一道出了巷子,便见冯敢几人等在隔壁巷子口。
瞧见他手里抱着的东西,盛樱里才想起乔小乔在门口喊的那句“来放爆竹”的话。
她抿了抿唇,神色认真道:“我今儿没有爆竹与你比,明儿赶早吧。”
旁边倚墙站着的章柏诚嗤笑了声。
冯敢抱着几串爆竹傻眼,半晌,哑言似的问:“……咱们是什么一起比爆竹的关系吗?”
盛樱里神色比他更惑然,呐呐问:“那咱们有一起放爆竹的交情吗?”
“……”
几串爆竹噼里啪啦的点燃,巷子里走街串巷的小孩儿纷纷捂着耳朵逃窜,嘴巴里含着甜丝丝的糖,笑声如银铃,唔……也有点刺耳就是啦。
盛樱里没捂耳朵,朝旁边的人笑眯眯道:“诚哥儿,新岁吉乐!”
章柏诚闻声侧首,跟前就伸来一只白生生的手,意思浅显。
他“呵”笑了声,从腰封里摸出一个红封来,眼瞧着这姑娘眼神骤亮,他递去的动作却是一顿,歪了歪脑袋,拖着调子道:“重新喊。”
盛樱里神色不明,“喊什么?”
章柏诚舌尖抵了抵腮帮子,将欲开口,旁边忽的饿狼似的冯敢和江鲫扑了过来,连声喊——
“爹!!!”
情真意切的很。
章柏诚被扑得后背撞在墙上,目光穿过二人之间的缝隙,看见了盛樱里脸上霎时意味深长的神色,顿时只觉一口凉气呛在了喉间。
还未等他张唇,耳边响起一声憋憋屈屈的——
“爹呀,新岁吉乐呐。”
章柏诚神色木然:……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