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直视过去。
眼神锐利,直直望进上座的男人眼中。
“嗒——”
藐视君王,这眼神是大不敬。
但阮绮华毫不畏惧。
果然。男人没有治她的罪,反而一惊,手指微动,不小心碰到了摆件尾部的铃铛。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是了。
那日陆大人在听完她的猜测后,再三叮嘱,两朝元老,不是无根据的猜测可以扳倒的,她绝不应同外人说。
那么首先,她不能说。其次,景仁帝方才必定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陆大人带出来的学生,又如何会真的昏庸到自己的国库都被掏空了还无知无觉。
分明是要引着她说出些不该说的来。
只不过没想到被她识破了。
场面翻转,局促的不再是阮绮华。
气氛莫名又古怪起来,景仁帝方才的轻松僵在了面上。
“恕臣女愚钝,没有别的发现了。”
阮绮华勾起一抹笑来,盯着男人的眼,一字一顿。
被识破了。
“啪——”
景仁帝拿起了最近的折扇。扇面打开,点点红梅点缀,枝桠修长。
西南书画名家,王铎渊的腊梅图。
阮绮华轻轻挑眉,视线在摇动的扇面上停顿几息,又随意朝外瞥了一眼。
临近冬日,确实是快到赏梅的季节了。
扇子摇得很应景嘛。
察觉不对,景仁帝的耳尖染上一抹红色。
好半晌,他轻咳一声,终于又恢复了平静,“那么,你在御前正街捡到的东西呢?”
御前正街捡到的哑女经历凄惨,但身份存疑,说出来,让景仁帝帮忙找寻身份,是最好不过了。
她只是一个捡到伤患,好心带回去给府医疗伤的路人,老实交代出来也不会有何问题。
但是……阮绮华心下叹息。
还是不能说,一则,哑女身上种着陆大人相同的毒,若是皇室知道了哑女的存在,派御医探视,甚至直接接走,那么她该如何为陆大人提供解毒方案;
二则,哑女那一身伤,正好就是权贵折腾出来的。走漏了风声,悄无声息地死在某个角落,也不无可能。
除非对方心甘情愿,否则低位者,是永远不能占到真正的上风的。
她一时间心下无奈起来,景仁帝的步步紧逼让她难以捉摸,对方到底知道什么,知道多少,她完全只能靠试探。但方才那样莽撞的行为,无异于拿项上人头开玩笑。
她不能再冒一次险。
景仁帝颇有耐心地摇着扇子,不时端起茶盏喝茶,抛下刻意沉稳的气质,景仁帝的面容相当年轻俊朗。
扇尾的璎珞晃荡,好一派闲适风流。
不过这笑容没有持续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