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于何处?”
“微臣斗胆,那枚九龙纹的箭矢,恐怕是来自于皇陵。”说着,柳春明竟真从怀中掏出来一枚尖头磨损,带着风霜磨损的箭头。
随着他的动作,离得最近的钦天监官员将物什的全貌收入眼中,脸上慢慢浮现出活见鬼的神情,嘴角是压抑不住的抖动。
“这,这是。。。。。。”
九龙本是至阳,但这枚箭矢身上却恰恰有着诡谲的诅咒。传闻九龙箭现世,祸乱将至。
先帝在临终之前,点名要陪葬此物。
为何,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钦天监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骇然来形容,他们存在的意义是预测凶吉,保大雍风调雨顺。此物带着厌胜之力,更别说极有可能是从黄陵莫名其妙蹦出来的。
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众人的目光移到龙椅上的男人脸上。
自那物被掏出到完全暴露在光亮之下,男人的坐姿不自觉地由半倚着椅背到微微前倾。他摩挲着玉质的扳指,冰冷的光折射出来。
景仁帝的面色沉到了谷底,怒火在绷紧的面容下隐隐涌现。
柳春明还在说话,“皇上,这枚箭矢在臣书房中已久,想到它背后可能的含义,臣惶恐不安,日夜不得安眠。”
景仁帝放于双膝的手已经紧捏成拳。这老匹夫是生怕他听不懂啊!
当年为了避免引起风波,众人只道先帝死于早年征战旧伤复发。可他心里确是明白得很,什么旧伤,他的父皇明明是死于慢性中毒!
这枚箭矢,也没有什么诅咒,不过是他年少时学射箭留下的把玩之物。柳春明看守国库不干不净这事他早已知晓,但眼下这位情真意切的老臣竟将他爹的陪葬品都昧下,甚至堂而皇之地编个谎拿出来当说辞。
难道不是在变相地威胁?
——看脸色煞白的钦天监便知道,倘若此物被公诸于众,他这位昏聩不顾百姓死活的君主,被各位言官武将钉死在耻辱柱不说,极有可能,还将引起百姓的悍然反抗。
他用力闭了闭眼,掌心渗出血来。
龙椅太过宽大冰冷了,他恍然又回到了刚刚被扶上这处宝座的年幼时期。
柳春明不怀好意的凝视下,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轻轻落下:“柳尚书言之有理,此事由礼部牵头,与钦天监合力完成吧。”
一阵欢喜的声音扑过来,“皇上圣明!”
“皇上如此宽仁爱民,百姓何愁不能安宁?”
“大雍有这样的好皇上,是万民的福分。”
他疲倦地摆摆手,想说:“无事,便退下吧。”
然而他的话再次被堵在了咽喉中。
“皇上,关于祭天大典,钦天监还有事情获得您的首肯。”
趴俯在地,头发花白的臣子说道。
“。。。。。。。”
“还有何事。”又来了,看不见的丝线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将他捆绑在龙椅上的感觉。
“近日灾厄颇多,为了冲散天灾的死气,需要在仪式上借您的真龙之血,画一张震天符纸。”
画张符纸,出点血,不算大事。虽然往年祈福求雨,通常用的是牲畜的血,但方才他们将事情说的那样严重,用他这个皇帝的血,大逆不道,但也尚且在忍受范围内。
只不过,若符咒都要用到皇帝的血,那么祭品是不是也应当上上档次?
有些奇怪的预感从心底涌上来,景仁帝蹙起眉头,不置可否,接着问道:“还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