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莫名心悸睡不着起来给马儿喂食的李泉。
“小姐您”怎么来了?
“嘘——”来不及多说,阮绮华抿唇,伸出食指贴在唇边,做出一个相当严厉的噤声动作,拦住了对方的惊呼。
然后她径直走向前,从李泉手中牵过了马匹。
您要去哪儿?小的可为您驱车!
再暗淡的夜色也挡不住李泉眼中的光,他实在是不愿再经历一次将遍体鳞伤的小姐接回家的感受了。他亦步亦趋跟在后不肯放手,比划着希望阮绮华带上他。
但他被阮绮华严肃的眼神打断了。
“若我在天亮时未归来,去告诉老爷和夫人,让他们同陆大人一道去京西寻我。”
阮绮华的眼神坚定,李泉不由自主地松了手,用力点头后,看着对方奔驰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
京城西郊。
李一彦呆愣地看着眼前的一人一马,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先说些什么,不论是方才不带感情的手起刀落,还是在洞口看到的又一具尸体,都让他开始恍惚今夕何夕。
但他要受到的刺激远不止如此。
面前的女子正不解地蹙眉看他,五指并拢指向树边的马儿,用平静的语气说出惊涛骇浪:“李大人,你是想跟马上要到的叛变的御林军打个照面吗?”
“若真是如此,小女子可就不奉陪了。”阮绮华侧过身,作势要翻身上马,脚下却生了根似的半分不动。
写在身体内部的本能让李一彦当即一个箭步冲上,他虽有诸多疑问,但此刻逃命要紧。更何况,要是他腿没断的情况下让阮姑娘为他驾马驱车。。。。。。他几乎能想到陆临渊扣他俸禄时冷酷的眼神。
缰绳在他手中紧握,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带动山间的树叶哗啦作响,过于茂密的树丛严丝合缝地挡住月光,哗啦响声似来自地狱索命的低语。
一连串的质疑从李一彦嘴中问出:
“阮姑娘,你方才说谁叛变?御林军?你所说的可属实?那可是皇家侍卫。”
“是。等等,不要走这边,改道东南下山。”
阮绮华坐在后方,下过雨后泥泞颠簸的山路让她的声线并不平稳。李一彦很难相信这位大小姐方才是自己纵马上山的。
随着阮绮华指引方向的指令,他急急一拉缰绳,将马儿调头,改走西南方向。
“是杜阳。他接旨救你,实际为柳春明做事,企图拖延时间等你尸体凉透。我为什么知道?因为他一个时辰以前冲进阮府我的院子,带走了刺杀柳惊鸿和我的刺客。”
“什么?!”李一彦压抑了一路的惊呼到底还是没有忍住。积攒在心底的惊惧和疑惑化作惊呼,带着对同僚反水的不可置疑一起冲向山林的上空。
“好了,大人,您如果不愿相信的话,现在便可反头向您的左手侧望过去了。”阮绮华的声线平静,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倦。
李一彦的余光看向左后方——
山林之中,星星点点的火光映入眼帘。那是由杜阳带过来寻尸的御林军众人。
愈演愈烈的火光倒映在二人的眼底,后方的阮绮华突然意识到什么,她攥紧衣摆,猛得朝李一彦低声吼道:“再快些!他们要烧山!”
“可是。。。。。。”
“可是什么?
说出口的疑问瞬间顿住,飞驰的骏马渐渐慢了下来,直至完全停下。
近处,汹涌的河水带着浑浊的泥沙重重拍打在岸边——
雁栖湖上,那场仿佛永不停歇的大雨淋到了西郊的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