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叮嘱几个丫鬟:“过来宜宾院休息的多是男客,带路的活让几个小厮去就行,咱们尽量不出面,就在这屋子里煮好茶水,客人要时及时盛上便是。便是要出去,也两两出行,不可落单。”
虽说侯府的客人都是名门之流,但男人嘛,尤其是酒醉的男人,还是多虑些好。
担心有人动歪心思,岁漪冷了语气:“若是出了什么事,家主定不会为难客人,但咱们做下人的,一张身契捏在主家手里,是死是活可都是主家说了算。什么都比不了侯府名声要紧。”
敢在世子大婚之日闹事,就要想着承受侯夫人的雷霆之怒。
几人被她一吓,仿佛瞧见自己被侯夫人乱棍打死尸体拖进乱葬岗丢弃的画面,纷纷打了个冷战。
忙道:“岁漪姐姐,我们记住了。”
说罢烧水的烧水,擦茶具的擦茶具,个个分外勤快。
如岁漪所料,没过多久就有客人过来,席间酒水饮得多,多数是来更衣的,也有些不胜酒力的,来这边小憩。岁漪只让几个小厮带路,叫客人带来的随从在屋前守着,又给人搬去凳子。
如此贴心,那些随从心中感激,纷纷感慨靖安侯府待客周到。
迎来送往几位宾客,岁漪忙得团团转,不知正厅那边有什么热闹事,极大的欢呼声传来,然后就见一簇亮光飞速朝天上而去,下一刻,漫天烟花炸响。
“呀!”
小丫鬟们都朝着窗外探首,全然没心思煮茶温汤了。
岁漪便笑:“在屋里能瞧见什么,都出去看吧。”
她也紧随其后跟着出去。
只见夜空中,一束又一束绚烂的烟花照亮圣京城。
“这是哪里来的,是咱们府放的吗?”有人惊叹。
“可不就是咱们府!”声音从高处传来,岁漪抬头望去,是二楼的元陆,趴着栏杆在回话。
他家公子酒量浅,才一壶就有些醉了,这会歇在榻上,连烟花都不看了。
见岁漪也在,元陆抱拳行了个礼。
元陆笑道:“烟花漂亮却易伤人,圣京里轻易放不得。适逢世子大婚,这可是世子亲自进宫求得皇上同意,才有这场盛事。满圣京里,除了咱们靖安侯府,还有谁家有这样的圣宠?”
“天呐,竟是世子亲去宫里求的,看来世子对世子夫人很上心呀!”
“那是自然,世子夫人是国公千金,又是豫王殿下的表妹,与世子可谓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要是我是世子,也会敬重世子夫人的。”
“这场婚仪烟花,怕是要羡煞全圣京的女子了……”
岁漪并未参与议论,只默默听着。她还想着先前沈延容那番话,不过,虽然世子与世子夫人今日之前并不相识,但今晚这场烟花,许是会教世子夫人记在心中一辈子吧。
没等烟花放完,岁漪转身打算回茶水房,却在回廊转角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走过去,“……月湘?”
站在廊柱后面隐去半边身形的正是月湘,她呆呆地看着天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此处人多不便说话,岁漪带着月湘往茶水房走去,月湘任由她牵着,也不反抗。
将人按在凳子上坐下,岁漪问月湘:“你这会儿应该在常馨院,怎么跑到这前头来了?”
月湘眼神无光:“常馨院正候着它的主人,哪有我的去处。”
岁漪皱眉:“月湘,你到底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没有怎么,我只是,只是……岁漪,世子竟为她放了这么一场盛大的烟花,世子竟为她……做到如此地步!凭什么!”
“月湘!”岁漪喝道,她看了看周围,无人注意到这里,才继续道:“世子与世子夫人是夫妻,世子为她做什么都合乎情理,你说这样的话,若是被侯夫人听去了,定要怪罪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