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拔腿狂奔。他甚至不忘把那具尸体背在背上——万一对那怪物真正有吸引力的只是这具身躯呢?故意泄露的一点气息给自己加码,代价就是九死一生。跑到车库,跑到车库就好了!特意布置的炸弹,会是他和这些东西一起埋葬的赞歌。说来也神奇,他和他的同期们,有一半都死在这东西手下。安室透转头看去,却绝望的发现,那怪物……停下了。它停止了追逐。哪怕是两具鲜活的□□,也无法引起它的注意力吗?这个距离太远了。远到就算引爆炸弹也无济于事。背上的尸体落下,如同从未升起的太阳一样。他明明已经在黑暗里待了那么久。怎么,一直都没有人接他回家啊。泪水将脸上的血迹冲散,他感觉得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十年的时光,在黑暗中摸爬滚打已经成了本能。只怕是过去的自己,都不敢认现在的他吧?浸润的太久啦。我,还能回家吗?hiro,hagi,班长,松田……对不起……】天幕一出,安室透的马甲算是不剩多少了。摇摇欲坠啊。旁边黑方的几人眼神都不对了。“波本。”琴酒将枪口对准了他,“解释。”“我觉得,我不需要解释什么吧?”波本,不,降谷零冷笑一声。“你们想要听什么呢?”桌上的酒液玲珑剔透,但依旧没有他那蜜色的肌肤在灯光下耀眼,金发的青年仰着头看过来,无端的带上了几分傲气。“是我在警校时的同期,还是我那些死去的亲人和朋友?”他将酒液一饮而尽。“就算知道了又如何呢?”他的声音缱绻缠绵,“你们,敢放弃我吗?”不可能的。谁都知道,不可能的。波本出现在了天幕之中——那么,他活着的价值就远比死亡要大的多了。毕竟……天幕至今,第一个出场的人,一般都是“主角”。也就是说,那个“人造的自然神明”,极有可能就是面前这个恣意洒脱的青年。褪去神秘主义的伪装,他反倒更像一个谜了。“已经要结束了。”他低声说,“真好啊,要结束了。”似乎是感叹,又似乎是哀鸣。【在他倒下的瞬间,白雾翻涌着,将他和那具尸体吞没。嘎吱,嘎吱——扭曲的狂信徒拖着无头的躯体,迈步向前。朝圣一般的,迈向最中心的位置。白雾影影绰绰的映出来众多身影,他们都一同,摇摇晃晃的向雾气中心的位置走去。莹润的湿气唤醒了安室透。腹部的伤口已经完全不疼了,只是一点头晕,白色的雾气缠绕着他,温和到不可思议。“这是……”雪花一点一点飘下来,落到手心,融成一点细碎的水滴。像眼泪。安室透勉强爬起来,自己的匕首还放在身侧,安室透拿起它,这雾实在是太大了,那些建筑都只能看见一道虚影——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未知的恐惧很轻易就缠了上来,不断挑衅着他的警惕心。这里究竟是……完全欧式的建筑,更是有着不少的从未见过的装饰品,似乎有着什么宗教的意味。安室透深吸一口气,推开一扇古旧的玻璃雕花门。里面空无一人。商品上落满了灰,柜台上还有着一壶未喝完的茶,水迹干在杯壁上,诉说着这里曾经的繁华。这里的主人并非是自愿离开的。柜台上旁织了一般的毛衣,并没有调到关闭键的老旧电视机——就像主人只是离开了一小会,马上就回来一样。安室透没有放松警惕,更没有贸然接触这些东西,反倒是用匕首拨动了桌上的报纸。没有什么反应。报纸被挑开,上面的日期是……194098。一九四零年?!一道雾气,竟将这些东西埋藏了近乎七十年吗?一九三九年,英国才大规模普及了电视——这样看来,时间线似乎也对得上。上面的事件……——直击吃人现场!究竟是什么让他们陷入疯狂?——科学家疑似从感染者身上提取出一种特殊的蛋白质……——防护感染,安德拉斯太阳镜,你值得拥有!报纸上的字迹已经被模糊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些标题能看得清——就算如此,中间也缺失了不少信息。但是,就算如此。一九四零年,英国可没有爆发过什么食人事件。相反,这一天……乃是伦敦大轰炸开始的第二天。不对劲。这份邮报,一点都没有提到什么轰炸。又仔细搜查了一遍,除了那份报纸,他一无所获。或许还要包括挂历上那被打了钩的九月十号。也许是某人的生日。走出店铺,外面依旧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似乎连他的脚步声都带上了些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