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时过来,把罐子碰裂。
霎时间,某种强烈的怨气几乎覆住整个后院,液体和雨水混合漫开,舌头掉落在茂盛的草地里,被周边的泥土吃掉。
范意看着这条舌头慢慢变黑,似乎听到了某种遥远的歌谣。
“五兔子莫名死掉……”
“谁是五兔子?”
他想起那个失去舌头的小孩。
无舌小孩的身上没有恶意,每次出现,除了扮演话剧那回,都只不断地重复着低头。
与其说无恶意……
不如说,它的一切情感都是空洞的。
只剩下没有灵魂的躯壳。
毫无怨言吗?
怎么可能呢?
范意曾听叶玫说过,万事万物,都有成为诡物的潜质。
人也好,动物也好,或者隐藏于浮世中不轻易露面的非人灵族也好。
活物要成为诡,必须抛却生前的身体,也就是死去,让被躯壳储存的记忆与情感,完全回归灵魂。
否则,便不算完整。
如果没有浓烈的恨意支撑。
那个无舌小孩,怎么会在死后成为诡物呢?
它的情感,被浓缩在一条舌头当中,它最后的身体被泡在罐里,彻底封存。
难怪诡物会对阿时心生恐惧。
真正杀死阿时、囚住阿时的尸体、不让阿时解脱的,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只要尸体还在,没有腐烂,就会被束住,灵魂不能离开。”
“当然,它们为了避免被报复,借用人鱼的力量,将牺牲品做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布偶娃娃。还特地找通灵者合作,让加害同伴的通灵者,成为罪魁祸首的替罪羊。”
“身躯不烂,死时的痛苦,永远停留。”
阿时最清楚无舌小孩的怨念有多强烈。
在这里释放,它的怨念能短暂地与人鱼相抵抗,虽然阿时的核心目的并不在此,但可以短暂地为他们争取一些时间。
只是随着舌头成泥,当所有情感回到无舌小孩身体里时——
这里会不会乱呢?
范意在人鱼的地盘撑起伞,问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阿时:“说。”
“……”
范意问:“你是兔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