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香雾弥漫,渗进各个角落,沉香浓郁,段翎坐在浴桶里,闭上眼。很快,耳畔似响了林听的声音,她在喊着他:“段子羽。”
他睁开眼。段父在房间里踱步,怕冯夫人为此担心过度,弄得她自己也病倒,于是道:“你别太担心,我派人去请京城里的其他大夫了。”
他走到冯夫人面前,拉起她的手:“这个大夫不是也说了,可能是他医术平庸,找不到治乐允的法子。你身体不好,先回去歇着,一有消息,我会告诉你的。”
冯夫人不语,推开他,坐到不远处的椅子,想等林听醒来。
段父不再吭声了。 今安在感觉自己是产生了幻听,林听得了不治之症?怎么可能呢,她往日里力气那么大,精神气还那么足,打他都不带喘气的。
“大夫,您是不是看错了。”今安在快步走到大夫面前,看向躺在段翎怀里的林听。
大夫收回手,摸着长须,沉吟道:“说来也怪,我方才给这位姑娘把了三次脉,第一次和最后一次的脉象都显示命不久矣,可中间那次却与正常人无异。”
段翎抱住林听的手微动,又是这样,她的脉象会时好时坏。
今安在追问:“既如此,您为何说她得了不治之症,不是说中间那次脉象与常人无异?”
大夫一脸“你有所不知的”表情,解释道:“正因如此才危险,难保哪一天死脉会占上风,夺了姑娘的命,所以老朽才说姑娘得了不治之症,无药可治。”
他又道:“不过从姑娘的脉象来看,死脉也有可能会忽然消失,只能说一切得看老天了。”
今安在还是没法相信,双手紧握成拳:“真的无药可治?”
大夫也知道他们难以接受:“老朽骗公子作甚?我们这些当大夫的,自然希望能够多救几个人。可姑娘的病过于古怪,脉象时不时还会变,实属是前所未闻。”
段翎一言不发,给了诊金就带走林听。林听还处于昏迷中,纹丝不动,像睡着了,又不像,因为她睡着了会动手动脚打人。
今安在又跟着他走出医馆:“你这是要带她回去了?”
段翎碰过林听还有温度的皮肤,再捻过她的长发,声音没有变化:“我去找别的大夫。”
“我和你一起去。”
他头也不回,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今安在紧随其后。
短短两个时辰内,他们找了几十个大夫,诊断结果都一致。今安在忍不住问:“段大人,林乐允之前是不是出现过这种情况?”
段翎五指穿过林听垂下来的手指,她没有像以前那样回握他,没有一丝一毫反应:“从安城回京城的路上出现过一次。”
今安在很少看到林听这么安静,非常不适应,想她起来跟他吵:“当时你没有找过大夫?”
段翎:“找了。”
“大夫怎么说。”今安在现在巴不得林听是故意装晕示弱骗他,然后突然醒来踹他一脚。
“和今天一样,有说她得了不治之症的,有说她没事的。”
今安在仰头看已经彻底黑了的天空,心沉到谷底,又束手无策。以前他母后得病,找到药就能治好,好歹有希望。林听的病却无药可治,只能看老天是否垂怜。
他错开眼,不再看似没了生机的林听:“你打算怎么办?”
段翎目光没离开过林听,即使她没回握他,他也将她握住:“她不会有事的,我带她回府。”
今安在有点佩服段翎,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见惯生死的锦衣卫,事到如今,还能这么平静。今安在差点要怀疑他不在乎林听的生死了:“她自己知不知道。”
“她知道。”说罢,段翎抱着林听坐进回段府的马车。
今安在不可能跟着他们回段府,站在原地看着马车驶向前方,渐行渐远,消失在大街的尽头。
林听回到段府才醒,她还有晕倒前的记忆:“我又晕了?”
段翎垂眸:“嗯。”
林听没让段翎抱着她下马车,自己掀开帘子走出去,但下马车后自然而然握住了他:“我在书斋晕倒后,你直接带我回来了?”
她的手终于重新握住了他,段翎心口微动,不自觉反握:“先带你去看大夫,再回来的。”
林听能想到大夫会说什么:“大夫又说我得了不治之症?”
“也有大夫说你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