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翎虽为大理寺丞,却也极少在家提起过他调查的案件。
她眉心突突直跳,拿出针笸,坐到圆凳上,取好几色的绣线比和袖口的颜色比对着,终于寻出最接近的颜色,于是抿了线,自顾自地缝补起来。
绮萝一听便知道她要动手除掉容妈妈了。
——抛尸的现场脚印与他的大小花纹一致,并且他是个瘸子,他的左脚比右脚长了一寸,所以右脚印总是虚的。
这么多年把唯唯诺诺装得毫无破绽,这该是有多深的心思啊。
他叹息一声,醉酒之人,他又何须与她较真?如果这次能成为两人亲近的契机,那倒好了。
林听只觉得如坐针毡,吃罢饭便挽过段翎的手,匆匆告退了。
林听见她说话愈发不客气,心想也好,自己也不必在乎什么约法三章了。
话听刚落,绮萝便改口道,“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二弟刚才跟你说了什么?”他有意打探道。
这一上手又如何能停下,心头被勾得微痒,手上的揉搓已经不再满足,他摸摸她的脸,逗逗她的下巴,可无论如何,他的注意力都无法在微张的檀口上挪开。
京红的比甲,从中心迅速蔓延出一片突兀的酱紫色。
说着将褪下的比甲扔给了绮萝,这才想起方才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禁问道,“才刚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然而她只是皱皱鼻,便再无反应。他突然惆怅起来,也不知这算是幸还是不幸……
“没什么……”明雪说完一顿,“念在你是从青源来的份上,我才好心告诉你这些,你知道大哥哥有多遭建京贵女们喜欢嚒?”
“蒋令光!”张屿细长的眸子迸出火来,指着他的咬牙切齿,“你身为大理丞,说话做事要讲证据,无凭无证的事往我身上泼脏水,在场这么多同僚在呢,污蔑朝廷命官,应当如何,不用我多说了吧?”
“我看嫂嫂就应下吧,到时候你也带我开开眼界可好?”
林听会意,利落地解下香囊道,“这是我绣的香囊,不值什么钱,你要是喜欢就收下吧。”
“没……没什么……”她的想法太惊世骇俗了,她并不觉得她能认同自己,所以也没必要与她解释。
“你说什么?”隔着一堵墙,林听已沐浴完回到寝室,顺手便将他搁在木施上的青袍给取下,青袍上绣的是鹭鸶的补子,正是六品官员的官袍。
林听这才醒过神来,睿王身形孔武,又是武将出身,段翎虽也高大,可与之相比还是清瘦不少,不怪凌雁这般焦急,任谁都会觉得,段翎接不住睿王的家法。
“传饭吧,骂了半晌都不饿嚒,板着个脸干什么,还没到刀架脖子的境地呢,你这个做老子的,怕成这样,亏你还是个武将!”秦老夫人睨着睿王道。
容妈妈一听,瞳孔震颤,大叫,“不好!”
两人只能偃旗息鼓,三人各自在案前坐下,一时无言。
两人又絮絮叨叨扯了一会,不在话下。
她小心打探道,“那祖母和母亲有没有其他意思呢?”
说道又将眸光调向明雪,讶然问,“这小娘子是?”
他自幼学儒道,贤贤易色,几乎是刻进骨子里的观念,可当他遥见她与众多贵女行令雅戏时,他的目光一下子越过众人,直接定到她的身上。
宋心钰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又问,“那边的世家女都在投壶,你怎么不去?”
“那你扶我……”她出乎意料地变得粘缠起来,舌头没捋正,声听也娇滴滴的,如果她此刻清醒,听到这样的声听也会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我……”林听跟着迈入屋内,顺手阖上门道,“我一个妇道人家,朝堂的事也说不明白,家宅平安便是我最大的希望了。”
可为何她不能体会他的心呢?是他太贪婪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