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拍林听的手,意味深长:“林听啊,你向来是个体谅的,想必知道我心里的苦楚。自打你进门后我一直拿你当亲生女儿一般对待。就算你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娘也敢说没有亏待你半分,这件事你来做主。”
她这么说林听自然该心里有数。娘家没了就没了倚仗,更该好好听她的安排。若是听话,看在二郎实在舍不得的份儿上,她可以让林听留在家中。
否则的话……莫要怪她心狠手辣。
“婆母说得是。”林听俯首低眉软语轻声:“这是我的分内事,是我思虑不周,叫婆母操心了。”
“林听……”陆怀川焦灼地望了她一眼。
旁人不懂他,林听难道还不懂他?
他纳什么妾室?除了她,他不需要任何女子!
“我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陆大夫人拍了拍林听的肩,不给陆怀川说话的机会,朝一旁招招手:“这是花嬷嬷的女儿惜兰,身子骨一看就好,你看着如何?”
“全凭婆母做主。”
林听点头应下。
陆怀川见她毫不迟疑,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如同死灰一般,目光一时都黯淡了不少。
倘若在意他,她怎会如此毫不犹豫?
“还不快谢过大夫人和少夫人?”
花嬷嬷喜出望外,连忙将女儿推了出来。
惜兰忙跪下谢恩。
出了春晖院,林听舒了口气。暂时不用应付婆母了,她也好集中精力探查父亲的事。
“林听……”
陆怀川拦住了她,唇瓣抿得发白,本就病弱的人看着快要破碎了一般。
“夫君。”林听扶住他,和他解释:“我若不应,婆母定不甘心,反倒生出许多波折来。”
段氏那人看着慈眉善目,实则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何况这关系到陆怀川的子嗣,段氏更不会退让。
“你心里一点也不在意?”
陆怀川眼底仍有心伤。
“不是。”林听摇摇头,抬起澄澈的乌眸看他:“我知道你不会理会别人。”
她知道陆怀川喜欢她说什么。
陆怀川听她目光笃定又信赖,心中郁结瞬间散去,目光温润宠溺:“那是自然。”
叙兰院一盏灯笼也没有亮着,月亮不知藏在了何处,树影融成一团团漆黑随风轻摇。四下里静谧无声,只有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虫鸣。
段翎躺在窗下的紫漆花梨木摇椅上,注视着漫天灿烂星光,思绪悠悠漂浮。
一阵脚步声打破了院子里的沉寂。
“主子。”
石青的声音唤回段翎的神思。
段翎偏头看向声音来源,透过窗影影绰绰能看到石青的身影。
“何事?”
他漫声问了一句。
石青禀报道:“燕文显的确死了。凶手似乎极恨他,将他乱刀砍得不像样,死状极惨拼都拼不上。另外,凶手还想将此事栽到您头上。”
段翎缓声问:“怎么说?”
“属下能进来吗?”石青询问,又解释:“给您看一样东西。”
段翎许了。
石青进屋子手脚麻利地点燃烛火,将手中的东西交到段翎面前:“您看,这是属下在现场发现的,上面还沾了血迹,属下擦拭干净了。”
跳跃的火苗照亮了段翎矜贵清润的眉眼。他将东西接在手中端详。
那是一枚金色的印章,和他腰间常戴着的一样。看了片刻,他又取过自己腰间悬着的金印两相比对,轻笑道:“连流苏都一样,倒是做得像样,只是低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