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翎常年用绣春刀,手指有一层薄薄的茧子,碰过来会令人产生一阵阵舒服的酥麻感,林听不由自主地享受着他的触碰。
以前林听就仔细观察过段翎的手,也牵过他的手,不止一次十指相扣,所以清楚他指尖的轮廓和触感,还有温度,可今天更清晰地感受到了,他温柔碰着她,指腹上的薄茧缓缓摩挲她皮肤。
他像得了肌肤饥渴症,手离不开她,一定要时时刻刻碰着。
段翎在触碰着林听时,也还在亲她,含过她唇齿,吻比往日要重一点,带着难以察觉的病态侵略感,可他手的力度始终很轻,浅浅地按压着林听最柔软的皮肤,给她按摩似的,让她放松下来。
但林听放松不下来,段翎的手温度太高了,所过之处像过了一层火,她的感官跟着他手走。
林听的脸随之发烫了,好像感觉段翎正在抚着她的脸一样。
事实上并不是。
马车窗口缣缃色六铢纱鳞纹纱帘掀开一道缝,露出一双潋滟的杏眼。林听瞧了片刻蹙眉松了帘子,树上的知了扯着声叫得人心烦。
良都侯府大门紧闭着,只开着东侧角门,两个门房站在门口笑着说话。
这府上瞧着与寻常时候无异,丝毫不像是出了两条人命的样子……或许,以良都侯府如今的势头,根本不必要将两条人命放在眼里?
她提起裙摆起身欲下马车。
“林听,还是我去吧,你在这等我。”陆怀川起身拦她。
“不用了,外面太热了,你在这凉快凉快,我去问问便回来。”林听绕过冰盆,挑了金丝藤的帘子下了马车,朝两个门房的方向走过去。
“主子。”宁安贴到马车边,也看着林听的背影。
陆怀川在马车内应了一声。
“小侯爷不在家。”宁安禀报道:“一早便出门了,属下让人暗中跟着了。估摸着又去玩乐了,小侯爷回来之后一直在勾栏瓦肆混迹。”
陆怀川默默听了,没有回应。
林听低头掐着手心往回走,心中烦闷焦灼。良都侯府的人待她还算客气,这两个门房只知道段翎一早出去了,至于去了何处他们不清楚。
上京城这样大,要去何处才能找到段翎?
“如何?”陆怀川伸手牵她上了马车。
林听摇摇头:“一早出门,不知去了何处。”
陆怀川道:“我让宁安带人去找。”
他说着朝窗外吩咐了几句。
林听靠在一侧垂眸沉思。从昨日的情形看段翎是怨恨她,但他都那样欺辱她了,还有必要杀她两个妹妹泄愤?或许正如陆怀川所说,真是宁安查错了?
“你早上就没吃什么,我先带你去坊市吃些东西。”陆怀川握住她的手:“可有什么想吃的?”
“随意。”林听心不在焉地朝他笑了笑。她眼前总是出现段翎冷冽的眼神和妹妹们无助的脸,诸多事情压在心头,哪还有心思去想吃什么?
陆怀川看出她的敷衍,并不戳破:“那就蜜渍玉团,再来一碗粉羹?”
林听点头应了。
粉羹吃了半碗,林听只觉味同嚼蜡,并未尝出是什么滋味。好在此时宁安回来了。
“主子,少夫人。”宁安上前见礼,低声禀报道:“属下打听到了,小侯爷眼下正在绮梦坊里。”
林听手里的瓷勺落进碗里。那是她两个妹妹当初被充入的教司坊,她认得的。
那地方的许多姑娘都是如她父亲一般被抄家革职之人的妻女。段翎以前从不涉足那样的地方,说那些女子都是可怜之人。此番竟也在那样的地方寻乐子,当真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
她在心中叹了口气,心思越发的沉重。段翎越是变化大,毒杀她两个妹妹就越有可能是真的。
陆怀川抬头看她。
“夫君,我们过去吧?”林听也抬眸坦然看他。
“好。”陆怀川温声应了。
林听起身当先而行。
陆怀川亦步亦趋地随在她身后,讳莫如深的眼神始终落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