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马尾、朴素的裤裙,瞧着不像官家姑娘,更像乡下姑娘。
这些年来,李惊秋努力地将林听往名门望族贵女的方向教养。两年前,她一直做得好好的,就是近两年来,变成这副鬼样子了。
林听见她来,硬生生地刹住了脚,故意用手给自己扇了扇风:“天太热了,这样凉快些。您刚刚说什么?冯夫人送来了荔枝?”
李惊秋的注意力被转移,小心地放好荔枝,不让丫鬟乱碰。
“对,看人家冯夫人多惦记着你,府中有荔枝也不忘遣人送一份来,你倒没心没肺的。”
“我哪里没心没肺了,分明是您自作多情。我算怕了您,我改日亲自登门道谢,行了吧。”如果不是荔枝送来送去容易坏,林听都想让她送回去了。
李惊秋坐下来:“你说的,记得亲自登门向冯夫人道谢。”
林听真是拿她没办法,“嗯”了一声,心不在焉道:“我何曾骗过你,之前我不愿去相见,答应你后,不还是去了?”
李惊秋叫丫鬟端来水,仔细净手一番再拿起荔枝,慢慢地剥开红色外皮,露出里面果肉,递到林听嘴边:“你还愣着作甚,快坐下尝尝荔枝,唔……”
甜香果肉被林听塞进了她嘴里:“林乐允,你干什么!”
林听知道李惊秋舍不得吃荔枝,拿来听铃院便不会再拿回去:“您先尝尝,我怕不好吃。”
李惊秋含着荔枝,口中甜滋滋,心中也甜滋滋的:“你这丫头,还学会算计你母亲了。”
一刻钟后,林听送走李惊秋,转头投入黑夜里。
夜色渐浓,星光也随之黯淡,临近宵禁时辰,街上行人寥寥无几,林听轻车熟路地到了书斋。
书斋只点了一盏灯,光线昏暗,今安在坐在楼梯上擦剑,长剑在夜间散出的寒光凌厉,配上他那张狰狞的面具,神似夺命阎罗。
林听推开门时,风铃响了几声,今安在没抬头:“上一桩生意的客人今天又来了书斋。”
她走到楼梯口,从上往下看还坐着的他:“为什么?”
今安在言简意赅:“梁王睚眦必报,下令追杀他们,城门也有他的人,他们两兄妹出不去,想托书斋办路引,再送他们出城。”
官府要抓谢家逃犯,出城本来就不易,需要出示户籍或路引。只要梁王吩咐守城门的官兵稍加留意他们,二人插翅难逃。
今安在插剑入鞘,冷漠地问:“接还是不接?”
前几天不直接送他们两兄妹出城的原因是契约上的交易早已改为“从梁王府救出客人的妹妹”,而不是原来的“护送他们出城”。
收一份钱,干一份钱的活。今安在不是什么圣人,不会见人可怜就伸以援手,这世间可怜人多了去,能帮得多少?他当年落魄的时候,可没人伸以援手。
收钱办事,如是而已。
林听是官家小姐,认识一些人,弄几张路引不是难事,也不会让人发现。因为到手的路引只盖了章,帮忙弄路引的人不知道她会往上面写什么名字。
她思索须臾:“我可以弄到路引,你有没有把握将人弄出城?”他们只接有把握的。
“嗯,有把握。”今安在又取出一张契约,“这桩交易三百两,你要是觉得任务变危险了,钱少,我可以跟他提高价钱。”
林听:“够了,我们书斋不做趁火打劫之事,维持口碑。”
“行,那就签吧。”今安在将一盒印泥扔给她。
林听签了。
沈姨娘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想着能救山哥儿的三千两:“三爷,你可不能不管山哥儿。”
林三爷考虑了很久:“林乐允,你想清楚了,确定要这样做?这件事对你可没半点好处。”在他看来,脱离林家不是个好选择。
林听:“想清楚了。”
觉醒后,林听就在想这件事了,眼下还隐隐有些兴奋。只要林三爷签下这份契约,以后她就自由了,婚事由她自己作主。
林三爷大怒,没说答应,却也没说拒绝,挥袖离去。沈姨娘着急万分,赶紧追了上去,哭道:“三爷,山哥儿的事不容耽搁啊。”
林听没追,认定林三爷会答应,最晚明天会再来找她。
李惊秋放好扫帚,端详着林听:“你要为了他们,去问段三姑娘借钱?你是不是怕他真的会因我拿不出三千两而休了我?”
“我自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