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得到冯叶的承诺,不演了,喜笑颜开,眼角的细纹也给笑出来了:“冯夫人说的是,我们是该替他们定下婚约了。”
凉亭里,林听不知她们三言两语就要为她和段翎定下婚约。
林听在忙着解释:“段大人,你千万别误会,我把你当成了别人,不是有意轻薄你的。”
良久,段翎才牵唇柔笑,捻了下无缘无故有点发麻的指尖:“林七姑娘把我当成了别人?”
“没错。”薄暮时分,两岸亮起了万盏灯火,映照着连心湖,湖面桨声悠扬,画舫凌波,乍看犹如一条条会动的火龙,在水上戏着莲。
湖上张灯结彩的画舫良多,免不得相遇,互相能看到对方或听到对方的动静,还坐甲板上吹风的林听看了一眼停在对面的画舫。
对面那一艘画舫载着些文人书生,他们来此望莲吟诗作对。
即使明年二月才是春闱,文人书生遇到一些特殊日子也会诚心许愿,毕竟他们无论何时都希望自己能蟾宫折桂,今天亦是。
传闻在观莲节到连心湖许愿,一般会实现。他们便结伴来了,刚作完一首借莲花暗喻自己理想抱负的诗,一转头就看到了林听。
他们不约而同地愣住,与她隔着微起波澜的湖水相望。
见她身穿莲花裙,怀里捧着诸多莲蓬,神似跃水上画舫的莲花仙子,他们纷纷不自在地挪开眼,不敢随意搭话,怕唐突了佳人。
可他们久居书院,不曾与女子接触,又忍不住偷看一两眼。
她怎么盯着这个方向看?他们想问她是否有事,却开不了口。最终还是个胆子稍微大一点的学子站了出来:“姑娘有事?”
“没。”
她恨不得剖心出来给他看,以自证清白:“我刚闭着眼休息,误把你当成陶朱了。如果知道是段大人你,我肯定不会抱你的。”
段翎:“林七姑娘不必解释了,我信你。再说了,也不是什么大事,瞧你这般如临大敌的,就像我是吃人的洪水猛兽。”
林听摸了摸鼻子,丝缕沉香顺着呼吸进入体内。
她猛地想到这只手摸过段翎的腰,又放下了:“这不是怕你误会嘛,你怎会是洪水猛兽,世上哪有长得如此好看的洪水猛兽。”
段翎似笑非笑:“好看……林七姑娘觉得我长得好看?”
林听就顺口那么一说,表示自己没把他当洪水猛兽,不过他长得好看也是事实:“好看。”
他缓缓道:“好看又如何,不过是一张披在一堆丑陋血红骨头外面的皮囊罢了。在林七姑娘眼里,我再好看,都不配舔你脚。”
这个梗还能不能过去了?她想给以前的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我很早就想跟你说是谣言了,你从哪里听来的谣言?也不知是那个疯子散播的谣言。”
林听悻悻然道:“散播谣言之人太可恶了,段大人,今日我得当面澄清一下,谁说你不配舔我的脚,你当然配舔我的脚。”
段翎看她:“嗯?”
她拍嘴:“不好意思,我嘴瓢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段大人不用舔我的脚,好像也不对。不管了,谣言止于智者,你我知道不是就行了,旁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段翎的笑容如春风拂面:“原来如此,是我听信谣言了。散播谣言之人确实可恶,你可要我将她查出来,给她点教训?”
林听刷地站起来:“不用。我猜此人应该知悔改了。”
她清了清嗓子:“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以后此人再传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谣言,你再治她的罪也不迟,就给她一次机会吧。”
段翎语调轻缓:“你都这么说了,我便再给她一次机会。”
“七姑娘。”陶朱见他们不再有搂搂抱抱的行为,端着水小跑进凉亭,“您要的水来了。”
林听口渴又跟段翎周旋了那么久,感觉嗓子要冒烟了,接过陶朱手里的水就仰头喝,喝得急,叽里咕噜几下,喝了一大半。
有水沿着她唇角滴落,滑过下巴,再往下砸去。
段翎只看了一眼便挪开了视线,侧过身眺望着山间云雾,一阵风吹来,云雾半散,露出山的一角,却也只露出山的一角,直至风停,也还是不见山的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