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日终于——将师兄的心头血从我长命灯中几乎全部剥离。”
瞒着所有人将燕纾心头血与他的相融,便已可算离经叛道,后面重新剥离,更是九死一生。
谢镜泊早便知道,不论是燕纾还是姜衍他们,都绝对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所以他一早便把所有后路都直接堵死。
谢镜泊轻轻挣开姜衍的手,声音沙哑:“我知大师兄不会同意我这般做,二师兄大概也会阻止……我本想今日先与二师兄商量,没想到大师兄的身体情况会忽然恶化……”
不过好在,也还算来得及。
谢镜泊小心护着手中那盏长命灯,后退一步望着床前神情各异的四人。
“师兄的心头血已太脆弱,如今还剩最后一点……我没有办法完全无损地将其从长命灯中取出。”
“剩下的我需要……师兄们帮我。”
姜衍深吸一口气,望向旁边的香炷,离方才樾为之所说的一刻钟已过去了五分之一。
旁边的边叙与明夷沉默地望过来,姜衍闭了闭眼,终于猝然开口:“好。”
·
谢镜泊伸手引过长命琉璃灯,灯火给他碧色眼眸渡上一层橘红,恍若滴血。
下一刻,他猝然咬破舌尖,淋漓鲜血喷在莲花瓣上,琉璃内壁骤然浮现经络般的金红纹路,隐约可见无数血丝游走其中。
长命灯心血剥离,以自身生血引导,一点点强行断开。
原本连接着两簇焰火的金丝正一根接一根崩断,分离。
明夷与边叙一左一右抬手捏诀稳住谢镜泊自身灵脉,姜衍在旁边小心护住长命灯,樾为之小心将燕纾揽在怀里,单手按着他脉搏数着呼吸,神情有些复杂地望着对面的几人。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香炷已只剩下最后的四分之一。
燕纾的脸色肉眼可见地一点点白了下来,樾为之送进去的汤药几乎已全然无法吞咽,顺着唇边蜿蜒流落。
谢镜泊额间浮现出细密的汗珠,姜衍神情也逐渐凝重起来。
——时间要不够了。
下一秒,谢镜泊两指忽然并拢点向眉心,一缕泛着霜雾的血线顺着指尖注入灯芯。
灯火轰然暴涨,丝丝缕缕血雾从焰中蒸腾,沿着金针汇入燕纾心口,一瞬浮现出一道血金色烙印。
同一刻,燕纾突然在剧痛中弓起身子,猝然呛出一口乌黑的血。
“燕纾——”樾为之倏然坐直身子。
另一边,姜衍猛然扣住谢镜泊手腕:“你疯了?一边剥离一边回溯,用自己生血顶替师兄心头血——”
——等同与护着燕纾的精血从谢镜泊命魂中生生撕出来。
“没时间了……”
谢镜泊哑声开口,颈侧暴起的青紫色血管:“还差一点,不用管我……救他。”
姜衍咬牙。
旁边的燕纾口中发出痛苦的呻吟,另一边边叙已自发走上前。
姜衍深吸一口气,骤然撤手转向床边。
第三、四根金针几乎同时落入燕纾心口大穴,同一刻,随着剥离出来的心头血回输,燕纾呼吸稳定了些许,但眉眼间的痛苦却没有减少分毫。
——金针入穴是极痛的,相当于是强行刺激血脉,激发生气。
姜衍死死按住他胡乱想要挣扎的手腕,看着他单薄的身躯蜷缩在樾为之怀里,冷汗浸透的霜发黏在煞白的脸颊边,一口一口地倒着气。
他心下不忍,却也只能颤声无力地安慰着:“没事,师兄,马上就好……马上就不痛了,再坚持一下……”
但随着香柱一点点缩短,燕纾的状态再次不好了起来。
姜衍不得已又落下了第五根金针。
下一刻,燕纾心口猛然一阵瑟缩,发出一声难以抑制的痛呼,仿佛痛到了极点,甚至唤回了一丝清明,喘息着慢慢睁开了眼。
“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