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雨城哑声道:“小漠,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白漠张了张嘴,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一些压在他心底很久的话,一些微不足道的可笑心意,一些他幻想着未来某天会亲口告诉对方的事情……最后,他什么也没说。
这个时候,他不想再扰乱傅雨城的心绪。
少年仔细地看着对方,目光从那光洁的额头,一直缓缓扫到那张颜色浅淡的唇。他想将这张刻骨铭心的脸,牢牢记在心底,直到来生相遇……
而后,他把自己的手腕凑到水囊壶口,毫不犹豫地狠狠割了下去,顿时血如泉涌!
“你,你别这样……”傅雨城只觉得眼前一黑,他想扑上去阻止,可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
白漠压根儿不理会他,只顾专注地往水囊里灌着鲜血,同时十分冷静地叮嘱道:“待会儿如果我晕倒了,你就割开我的颈动脉,尽可能地多放一些血,千万不要浪费……车上有抗凝血的药片,你记得扔两片进去。”
傅雨城简直要被气疯了,一时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扬手给了他狠狠一巴掌:“你他妈疯了吗!我不喝!”
少年懵了一下,抬头愣愣地看着对方,脸上五道鲜红的指印。
这小鬼……傅雨城心头猛然一阵绞痛,脑子晕沉得厉害。
对,没错,自己还有很要紧的事情,必须去做……这件事情非常重要,关系到所有的人……白蔷薇宫……戴森云……为了这个目的,自己甚至可以付出一切……可是,牺牲这个小鬼的性命?
他低低喘了口气,极其难受地摇了摇头:“不行,不行,我不能……”
白漠低吼一声:“没什么行不行的!我的死活无所谓,但你……你必须活下去!雨哥,你就听我这一次,好不好?”
“去你妈的!你算老几?!老子凭什么要听你这个小鬼的?!”傅雨城怒吼一声。
他又喘了口气,费力地撕下半边T恤下摆:“咳咳,自己包起来。”
白漠拿着那半片布料,愣愣地望着傅雨城,任凭手腕上的鲜血一滴滴没入黄沙。
“自己包起来!听到没有!”傅雨城只觉得脑袋又晕又疼,嗓子像过了火一样嘶哑,“听着,你就算把血放干了,我也不会喝的!”
白漠看他那个样子,知道这个人一旦顽固起来,简直没人劝得住。他犹豫了片刻,只得胡乱把手腕包扎起来,只是刚才割得太深了,鲜血沿着布料一直往下滴。
傅雨城咳了一声,指了指旁边一丛胡杨树:“捡根树枝过来,细一点。”
白漠捡了一根树枝递给他,傅雨城掰了一小截下来,插进对方手腕处的布料里,又狠狠地把树枝拧了一圈:“喏,这样就好了。你自己捏着树枝,过一会儿止血了再放开。”
两人坐在沙地上,相对无语。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极其细微的“吱吱吱……”传来。
白漠猛然扭过头去,只见一只又肥又大的耗子,忽然从车底钻了出来!
少年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可是自己送上门的食物!他立刻一个反手,狠狠扔出刀子!
只可惜他失血过多,一时间手上没什么力气,刀子准头稍微偏了一点。
肥耗子受了惊,惊恐地“吱吱吱”叫着,一溜烟跑了。
白漠轻轻“啧”了一声:“可惜了。”
“不对啊,这种地方,怎么会有变异地鼠?”傅雨城喃喃道。
变异地鼠,是一种常见的变异老鼠,体长二十到三十公分,以小型昆虫、果实、草根为食。平时,这些地鼠生活在各种纵横交错的地道、洞穴或者地下河附近,荒漠上几乎见不着。
“也许,是其他地方跑过来的?”白漠也有些疑惑。
“不对,地鼠的活动范围,一般不会超过方圆三公里。”傅雨城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小漠,说不定我们有救了……这沙地下面一定有东西,或许是地下河!”
他顿了顿,又喘了口气:“小漠,你顺着那只地鼠的痕迹找一找,应该会有入口。”
白漠在四周绕了一圈,果然在车后一棵胡杨树的根部,发现了一个一尺见方的洞穴。洞穴被一大丛骆驼刺杂草遮掩着,如果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