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他就成蛊惑人心的魔头,梁剑霆就清清白白无辜被骗了。
松鹤道长强调:“武林大会展开在即,切不可因小失大,坏了多年的筹谋!”
三言两语间二人走到了此间屋檐下,瞧见了抱剑站在门前的玄衣少年。
“徒儿?你怎的在此?”松鹤道长奇道,“看守的弟子呢?”
周溯行对二人见了个礼,慢条斯理地答复:“我近日有些验尸心得,特来此地一观。顺道让师弟们休息片刻。”
松鹤道长对周溯行既信任又放纵,他此话一说便没了疑问。然梁剑霆眸光凌厉地盯着高大挺拔的养子,视线下移,落在了他袖口黑银鱼鳞甲护腕之上。
环扣处飘摇着一小撮柔灰色的绒毛。
银狐在这个季节极为罕见,更何况,那人的衣服全都是他一件件亲手挑了送去院中的!
梁剑霆的脸色瞬间阴沉,再一对上养子漆黑沉静的眼眸,怒气霎时喷发,掌心内力汹涌澎湃——
砰!
周溯行闪身避让,身后的木门顷刻炸裂,碎屑溅了一地。
“何人在此?!”
松鹤道不明这对养父子为何突然动起了手,他警惕环视一周,觉察到屋顶藏了个人,抬手一道真气迅疾挥出!
周溯行顿时顾不上梁剑霆,冲上屋檐横剑拦下那道真气,将暴露了行踪之人护在身后。
然后松鹤道长便瞧见,他的好徒儿与他的养父在屋檐上交起了手,剑指凌厉掌风狠辣,招招式式直击命门,偏又有所顾忌,皆是为了那身披斗篷的清瘦男子!
梁剑霆气得满目猩红,手始终向着周溯行身后,无比迫切地想要将那人夺至身边。周溯行毫不相让,甚至一只手反握住那人手腕,长剑连着剑鞘舞得水泄不通,犹如铜墙铁壁。
“你这畜生!”梁剑霆怒喝,声若雷霆炸响,“我说过休得再接近他,你竟敢违抗父命?!”
周溯行的语气镇定,却斩钉截铁:“我那日并未答应。”
“混账!老子今天就打死你这个不肖子!”
梁剑霆怒气再涨一截,掌风发狠搅得风声呼啸,被稳稳护在身后的沈隋玉都感受到了那扑面而来的森寒杀气。
他的胃部轻微抽搐起来。
松鹤道长总算从二人言语之中窥出了一丝来龙去脉。
顾不上震惊渊渟岳峙的梁剑霆和素来寒芒色正谦恭有礼的亲传弟子竟为一人反目搏杀,他远远觉察凌霄宗众人发现了打斗动静向此处靠拢,飞身登上屋檐正要阻拦,变故突生!
那一直静静立在玄衣少侠身后的男子,忽的向前了一步。
铮。
踏云靴下步伐飘逸若游龙,他握住周溯行手中剑柄一个转身,雪白长剑与他斗篷下的白色衣袍一并释出,寒光闪烁地向梁剑霆刺去!
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包括梁剑霆。
他眼睁睁望着这人持剑而来,毛绒兜帽落下,长发飘扬像夜空下渲染的墨汁,清瘦苍白的面庞迎着月色,冷凝成了一座寒气森森的冰雕。
梁剑霆瞳孔猛烈收缩,如同看到了七年前。
七年前这人还不曾为石窟迷阵中最后一道机关所伤,白衣飘飘眼含星辰,手持一柄长剑不为伤人只为护人。好像一株佛前静开的水莲,温柔得能包容一切罪恶和妄念。
即便最终负伤他也没有悲伤绝望,没有崩溃失态,沾满了鲜血的脸上弥散的只有淡淡的失望。
会不会……
梁剑霆脑中陡生一个毫无理由的猜测。
会不会他一开始就知道命中有此一劫。会不会他知道自己是始作俑者。他曾有过一丝希望,自己会回心转意,放弃复仇。
这个猜测如此荒谬,却叫他心头剧烈震荡,浑身血液凝固干涸。
掌心的内力强行收回,经脉被震得生痛。梁剑霆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任由雪白剑尖没入胸膛。
如此,至少他离他更近了一寸。
抬手握住裸露的剑刃,梁剑霆眸光暗沉汹涌,带着他往自己胸腔进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