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来擅长广撒网,缓收仓。
降谷零猜的没错,加茂良平的术式根本不是所谓的“测谎”,而是以消耗咒力为代价,短暂操纵对方一段时间。经由他之手审讯的犯人,最后也并非是由于术式而说出了真话,不过是羂索操纵他们的嘴巴,让他们说出了自己想听到的“真话”罢了。
这些死士都曾经接受过“加茂良平”的审问,所以羂索得以在他们的身上埋下了引子,只要束缚发动,他就可以完全控制这群人将近20分钟的时间,但相应的代价也是极为惨重的,所以加茂良平这个老头也不过是一个随时可以抛弃的消耗品。
但夏油杰的术式就没有如此多的限制,他还那么年轻,就可以做到操纵上百只咒灵,这还不是他的极限。
“天赋”,多么温柔,又多么冰冷的词啊。
这个世界从一开始就是如此的不公平,有的人生而强大,身份显贵,可以随意恃强凌弱;有的人匍匐半生,却只能堪堪够到别人的起跑线。
他痛斥世界的不公,痛斥世界加赠于个体的丑恶,痛斥他曾经寄予厚望的世界是如此的不完美,所以才愿意为了那个貌似不可及的理想,而变成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
他绝对,绝对不允许有人半途打断他的计划,哪怕断尾求生,哪怕变得更加丑恶不堪……
丹恒周身气势暴动,经过层层强化的攻击水流涌现在他的周围。
羂索连忙说:“你难道就不好奇我的秘密吗?你如果现在杀了我,一具尸体是不会说话的!”
“除恶务尽,这是我行走星海的原则,留给你喘息的时间,让你有机会逃脱,才是我真正的失误。”
一言语毕,虚数能量倾泻而出,瞬间席卷了羂索的躯体,将他碾为了一地灰烬。
干净利落。
而在加茂良平的尸体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后,受到他术式操纵的死士们也随之脱离控制,重重倒在地上,生息全无。
他们也不过是可怜的牺牲品。
三月七无措地放下弓箭,眉目间满是不忍:“他把生命看成什么了?随时可以抛弃的工具吗?”
降谷零也踢了一脚滚在他脚边瑟瑟发抖的高层,“别爬了,起来吧,危险已经解除了。几位长老,我们好歹也是从敌人手里保住了你们的性命,要是你们忘恩负义,转头就对着族人数落起我们的不是……那公安可要好好考虑考虑,咒术界如今,是不是全都是那个换头怪物的手下了。”
方才还不可一世的老头跪在他脚边,涕泪横流,五官都因为恐惧而移了位置,面对降谷零话语下的要挟,只得咬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含泪点头。
此番高层死伤过半,要是他们不给出好态度,以这群暴徒的作风,不介意让倒在地上的尸体多上一个。
丹恒几人虽力量强大,甚至不输五条悟,但对于咒术界而言终究是外来人,高层虽然忌惮,但这份忌惮一致对外;而羂索带来的内在威胁却是前所未有的紧迫,他的能力可以伪装成任何一个身边之人,插手御三家的事务,这对于活了大半辈子、有无数不可告人的肮脏事儿的高层们来说,是绝对不可以忍受的。
鬼知道那个家伙还在高层埋伏了多少人手?
几个侥幸存活的高层咽不下这口气,怒上心头,差点儿没当场背过去。
他们联系了自家的小辈,丧家之犬般匆匆离开了现场。
看着一片狼藉的古宅,三月七问:“一切都结束了吗?要是大魔头这么快就被咱们给消灭了,我都要怀疑我是不是还在匹诺康尼的梦里了。”
丹恒回到二人中间,古朴秀丽的持明龙尊服饰渐渐褪作原样,龙角也消散于空气中,恢复了先前的短发装扮。
但那一副睥睨捭阖、唯我独尊的矜贵姿态,却在降谷零心中久久不能磨灭。
“真帅呀丹恒,难怪三月总是说你有隐藏的力量,百闻不如一见,再这样下去,我都要成你的粉丝了。”
降谷零调笑道。
丹恒紧锁的眉头却迟迟没有松开:“三月说的没错,我的预感告诉我,这一切没有这么简单。”
“嗯?你的意思是……”
“他在临死之前提到的‘推翻旧世界,建立新世界’的言论,足以说明此人谋划至深,不可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