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的视野中,周围的人脸与摆设都被扭曲,一切都在红色中溶解,无数悬浮的丝线延伸向天幕,那里是一块巨大的蠕动的血肉,冰冷的视线自高处投下,如同俯视蝼蚁。
霎那间,一个恐怖的念头闪电般掠过薛琅的脑海。
它知道他看到了它。
即将对视上的那一刻,薛琅死死闭上了眼睛。
汗水打湿他鬓角的发,他的眼皮血红一片,乌色发丝凌乱地贴着侧脸,胸口伴着急促的呼吸起伏着。
耳畔隐约传来队友们不真切的喊叫。
……
待他再度睁开眼时,视野里的血色淡褪了些,那些扭曲怪诞的景物缓慢回归于正常,血光之中,其余四人面带焦急地望着他。
池殊问:“你看到了什么?”
薛琅的喉结艰难地滚动:“血……很多血……天空是由肉构成的……它在看着我们……连接……”
他的san值正在急剧下降,池殊拧开瓶盖,将水灌了大半进入他口中后,薛琅的面色才稍稍缓了一些。
叶心璐将他架到一边去休息。
池殊若有所思。
他将手往那个水龙头伸去。
毕舍警惕地一把攥住了他的腕:“你干什么?”
青年侧眸,缓缓道:“我还是想……试试。”
他口吻不重,眸中神色却异常的坚决,对视了片刻后,毕舍慢慢松开了他的腕。
他知道自己拦不住这个人。
同样是用血涂抹眼皮,薛琅没事,但许万晨却当场死亡,他们至今没能摸清这个怪谈的关窍在哪里,这无疑是极度致命的。
怪谈现在还在继续。
冰凉腥湿的水流冲刷过池殊的指间,他闭上眼睛,用潮湿黏腻的手指覆上眼皮,缓慢涂抹。
一股奇异的触感在眼睛攀升。
他睁开了眼皮。
视野里的一切都在血色中晃动。
他看到毕舍张合的唇,却听不见对方的声音,一条红色的、细长的管子连接着他的身体,往上面延伸,不仅是他,薛琅,叶心璐,李月月,他们的身上都插着鲜红的管子,就像……为某种存在提供养分。
解剖室消失了。
暗红的天空是一块巨大的血肉,肉块表面的沟壑相互堆叠、挤压,像在呼吸似的蠕动着,数不尽的血管嵌入肉块的褶皱里,随着它们张弛、抖动。
肉的形状……就像一个畸形的脑子。
它没有眼睛,上面布满不平滑的褶皱,整个学校都被它笼罩着,密密麻麻的血管来自四面八方,而它们汇聚的正中心……是行政楼。
那栋楼已经彻底褪去了原来的模样。
墙体的外壁由血肉铸成,遍布青紫的筋脉和毛细血管,它的顶部通向天幕的大脑。
当池殊再仔细看去的时候,竟发现那些墙壁上长着一个又一个的人。
他们的身体深深嵌入在其中,彻底与肉墙融为一体,表面的五官、胸膛、肚腹……都被压平,身躯与身躯紧密相贴,没有丝毫空隙。
无比的寒意自池殊的心头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