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门了,沈嘉树还抱着张姨会帮他的侥幸心理,眼巴巴地望着她,浑身都散发着‘我不想出门’的信号。
结果张姨塞了一个保温盒给顾彦北,叮嘱道:“饿了给他吃这个,银耳鸡蛋羹,对嗓子好。”她完全忽视了沈嘉树的眼神:“别给他点外卖啊,冰淇淋也不准吃,还有你们那个什么鸡,都不准吃。”
“是肯德基。”顾彦北提醒她。
张姨看了看被顾彦北打扮得清秀帅气的沈嘉树,笑得眼睛弯成月牙,皱纹里都透露着满意:“多出去走走,这样好!”她仿佛看不见沈嘉树发出的‘求救信号’,推着他出了门。
沈嘉树这才彻底死了心,任他牵着,慢吞吞地往外挪。
现在日头毒,顾彦北怕晒着他,直接牵着他去了车库,将车开进公司,全程一点太阳都没让沈嘉树晒着。到了公司,沈嘉树的脸色才好看一点,抿唇的时候,梨涡又出现了。
顾彦北凑过去飞快地偷了个香,然后开门下车,切换到冷面顾总的模式。
他带着沈嘉树上到二十七楼,一路上遇到各种问好的人,但没一个人把目光投向沈嘉树,大家都默契的低眉塌眼,管住自己的眼睛。直到他们进了办公室,才夸张地抚着胸口大喘气——
“顾总又把他的小祖宗带来了?”
“妈呀我眼睛都不敢抬,上次我多看了两眼,差点被顾总给冷死!”
“这是不是意味着今天可以早点下班了?”
“这还意味着哪怕你的方案写得像坨屎一样也不会被顾总骂得狗血淋头!”
“说不定还能意外收获到顾总的耐心指导!”
沈嘉树在的时候,顾彦北很少发脾气,于是大家一致看向紧闭的办公室,同时感慨:“小祖宗真好!”
顾彦北的办公室有个休息室,常年堆放着沈嘉树的各种小玩意儿,小到高阶魔方,大到拼图乐高。因为有沈嘉树在,所以顾彦北将今天行程里所有的会议都改成了视频会议,休息室的门半掩着,方便他随时看见沈嘉树的情况。
临近下班时间了,原本安静的休息室里传来一声脆响,像是某种东西倒塌的声音。
沈嘉树抱着头缩在角落,单薄的肩瑟瑟发抖,眼泪流了满脸,睫毛被沾湿了,像飞不动的蝴蝶,沉重地停留在他的眼皮上。顾彦北推开门短暂地扫了一眼,看见拼图背后不知道在哪里搬运时沾染上的颜料,大片刺目的红。他脱下外套撑起来挡在沈嘉树的头上,察觉到他的靠近,沈嘉树扑到他怀中,将脸紧紧地埋在他的颈窝里。
顾彦北用外套营造出来的一小片昏暗空间给了他安全感,沈嘉树却还是发着抖,眼泪控制不住地流。
“好了好了,没事的。”顾彦北轻拍细哄地说:“那是颜料,不是血。”他侧头亲了亲沈嘉树的耳廓,“嘉树这么聪明,一定分得清对不对?”
他反复说了好几遍,直到将沈嘉树安抚至平静,才轻轻问他:“不玩了,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沈嘉树哑着嗓子说好。
他觉得自己好没出息,胆子小,哭了又要人哄,脾气也不招人喜欢——好奇怪啊,这样的他,为什么会得到顾彦北的喜欢呢?他脸上蒙着外套,昏昏沉沉被顾彦北抱出去,仿佛此刻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一个顾彦北。
会凶他的顾彦北,喜欢他的顾彦北,讨厌鬼顾彦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