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百宣倒是一反常态,待出了书房,第一回屈尊降贵与他搭话,“你帖经都作对了?”
卫文康自然不能打包票,“只是都有些印象罢了。”
秦百宣皱眉,“这回帖经挺难的,我都有一个差点没想起来,你才念了几日书,怎么会都记得?”
卫文康感激那日相助,也没有隐瞒,“我以前并未正经拜师,只是先父在时教过我一些,先父去后,我无人引导,便只有每日自己看书背诵,帖经题自然熟练些。”
“行吧,往日倒是小瞧你了。”从小被叫做神童的秦百宣这会儿只觉得卫文康比他想象中有本事,从未觉得此人日后能成为自己的对手,甚至后来超过他。
后来每每想起来秦百宣都很是后悔,觉着自己当时若不是掉以轻心,好生努力那几年,必不叫卫文康乡试的时候抢了自己的风头。
卫文康到家的时候,柳天骄正在家里打拳,这是镇上一家武馆的师傅教他的,算不得什么高深的武功,更没有飞天遁地之能,不过是些防身打人的巧方法。
柳天骄已经练了好些年了,算是小有成就,出去不说多了,配合他那身牛劲,放倒四五个人还是可以的。
见卫文康回来,柳天骄收了拳脚,一边拿毛巾擦汗一边随口问了句:“怎么今天有些晚?”
卫文康瞥了眼他大开的领口,见里面有什么东西若隐若现,莫名觉得紧张,赶忙移开视线,有些慌乱地回道:“没什么,就是,就是今天私塾有事耽搁了。”
柳天骄哦了一声,也没在意,说起正事来。“这两天冷得太快,咱们家的菜都冻得够呛,特别是晚上,再不想想办法估计没几天就不长了。”
卫文康还在想刚刚看到的东西,明明自己身上也有,可看着就是,就是觉得不一样,好生奇怪。
“喂,怎么不说话?”柳天骄见人半天没动静,走到人跟前晃了晃。
他人一靠近,又做着大动作,本来还隐隐约约的东西一下子几乎全露了出来。卫文康只感觉身体里的血一下子往上冲,整个人不由自主后退了几步,差点儿就撞到了院里的水缸上。
柳天骄一手把人拉住,“搞什么啊,冒冒失失的,也不怕摔着。”
卫文康勉强稳住心神,“没,没什么,想着先生布置的功课呢。”
“功课天天都有,你这会儿就别想了,先想一下咱们家的菜。”
“咱们家的菜怎么了?”
柳天骄无语,“感情你刚刚压根没听到我在说什么啊?”
卫文康缓了一会儿,总算冷静了些,有些不好意思,“你再说一遍吧,我这回一定仔细听着。”
柳天骄白了他一眼,“我是说,咱们家的菜快要冻死了,你快想想能有什么办法给他保暖。我没见过给菜地保暖的,但驱寒的法子不外乎就是那些,建房子生炉子盖被子。”
“建房子确实能保暖,只是菜蔬见不到太阳,没法生长。生炉子暖和的就只有那一片,盖被子更不必说,又贵又重,反倒把菜蔬压坏了。”卫文康说着突然一顿,“我们在下面撑些棍子是不是就不会压坏菜了?”
柳天骄双眼放光,“对,上面就放茅草席子?那东西便宜,弄薄一些,白天卷起来放一边就行了。”
“那底下撑的东西得结实才行。”
“这有什么,多砍些竹子,拿草绳仔细绑了,轻易坏不了。或者干脆跟建房一样,修那种矮的土坯墙,都是一样的。”
两人越想越觉得可以试一试,土胚墙这会儿做起来麻烦,草和竹子村里倒是多得是,不过是费些事罢了,他们年轻,有的是力气。
心里惦记着事儿,两人晚饭也吃得简单,就拿糙米面搅了些小面团子,加了几匹嫩生的萝卜缨子,再活了一点子猪油和盐,吃起来倒也香得很。
吃过饭,两人也没有歇息,柳天骄把家里之前砍回来准备做柴烧的竹子劈开,弄成粗细合适的厚竹板,再把底部削尖,便于往土里插。
卫文康手劲不如他大,就在一旁挫草绳子。这活儿极其费手,好在家里有一副手套,戴上除了笨重些,别的倒也还好。
至于草席子,两人都不会弄,只能赶明儿去求助许娇娘了,她手巧,干这些缝补编织的活儿最是在行。
说到手巧,柳天骄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个人比许娇娘还强些,就是他二伯家的柳金儿,说起来她也真算是个能干人了,长得也漂亮,可那又有什么用呢?爹不疼娘不爱的,自己要是立不起来,以后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不过也奇怪,最近没怎么听见小钱氏骂她了,绝不可能是因为小钱氏突然转性了,怕是中间有什么变故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