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试自然是要在府城考的,卫文康这个打小被关在屋子里的人不必说。柳天骄算是村子里有见识的人了,去过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安泰县城,府城对平民老百姓来说那就是一辈子去一回都值得吹嘘的地方。
两人不敢托大,提前一个月就联系了人,找了个可靠的帮着在考场外预定了一家客栈,想到上回的遭遇,也没敢再定下房,而是咬着牙定了一间中等的。至于花了多少银子,柳天骄想都不敢想,只安慰自己,好歹省下了大头的作保银子。
其实安泰县距离临安府不过百里,算得上离府城近的,因着商业繁华,来往的客商多,只要肯花银子,有的是法子能把人带过去。
怕路上消耗了卫文康的精气神,柳天骄特地选了一家专门拉客的商队,一人五十文,两个人就是一百文。早上星光点点的时候就要出发,直到晚上月亮都升起来才能到府城。如此耗时耗钱,也怪道寻常人家不愿意随便出门。
当然,到了府城还要交入城费。一队头戴盔甲手拿长枪的士卒矗立在巍峨的城门口,见有车队到了,一左一右拿长枪交叉着堵着门,高声道:“入城文牒、路引都准备好,还有入城费,一人十文。”
赶车的车夫忙下车,赔笑道:“官爷,您们尽管放心,小老儿做了许多年的拉客生意了,自然懂规矩,银钱都是早就准备好的。”
他说着示意车上的人下来给钱,确实也是提前就嘱咐好的,大家都纷纷解开钱袋子掏出钱来,然后才是掏路引。入城文牒倒是不必每个人都给,一拨人里只要有一个帮着报备就行。赶车的车夫常年做生意,自然是早就准备好的。
柳天骄跟着掏路引,卫文康则拿出考生专用的文牒来,递给官差,“学生是参加府试的,边上那个是我家夫郎。”
老皇帝近几年大肆抬举读书人,定下了许多专门的优待政策,像书生赶考不必缴纳任何入城费就是其中一项。考虑到书生赶考最少也要带个书童,这优惠范围便又扩大了些,除了考生本人,还可以另外带着一人免费进城。
那士卒看过卫文康手中的文牒,拱了拱手道:“公子与令夫郎就不必交这入城费了,我兄弟几个祝公子考试顺利,金榜题名。”
边上刚交了钱的行人无不投以羡慕的目光,一下就省了二十文,读书可真好。当然,跟赶考的花销比起来,这点子蝇头小利完全不值一提。不过这会儿没有人这么想罢了,连柳天骄都跟着乐呵。
他总爱悄悄骂老皇帝是个只会花钱玩女人的荒唐货,如今家里有了读书人,偶尔沾了点好处,骂他时也能少两句。没办法,爱占便宜不愿吃亏实在是人与生俱来的本性。
入了城,车队的任务便算是完成了,众人各走各的路。柳天骄和卫文康自然是先去找客栈。两人先前商议好的,这回客栈位置不必离考场太近,环境却是一定要清幽,若是太过嘈杂睡不着觉就得不偿失了。
柳天骄寻路的功夫很是不错,随便在路边找了个人打听,便带着卫文康顺利找到了定好的客栈。那是一个三层的小楼,木头建的,每间房都有一扇大大的窗户。小楼旁还种着些花草树木,在冷得缩手的时节,开满了金黄色的迎春花,看起来颇有几分娇俏。
卫文康不禁问柳天骄:“你花了多少银子?”
柳天骄道:“包饭食五百文一日,不包饭食四百文一日。”
“你订的是包饭食的还是不包饭食的?”
“自然是不包饭食的,我听说考场附近就有人专门摆摊提供锅灶柴火的,一日里只要给上十来个钱就可以自己做饭吃。”摆明了是做附近赶考的读书人的生意,可想而知,府城的科举文化有多繁荣。
卫文康蹙眉,“每日里都自己做,会不会太辛苦了些?”
柳天骄摆摆手,“这算什么辛苦?每日里在家不也要做饭,还要干活。我打听过了,省城的肉菜是比咱们镇上贵些,可总比在外面买来吃划算太多。再说了,我还特地带了东西来呢。”
“带了什么?”
“肉和米啊,这两样是最贵的,米我干脆带了二十斤,够咱吃上十来日了。肉怕坏,只带了两斤鲜肉,剩下的三斤都是熏好的腊肉,够你吃到考试后了。烙饼的油和白面也都是一并带足了的,考试那日我早些起来给你烙好,头一顿吃肯定还热乎着。”
卫文康颠了颠柳天骄背着的竹背篓,果真很沉,不由笑道:“还是你聪明。”
柳天骄被夸得很高兴,“这几日一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府试自然比县试难度大,考试时间却是要短些,只考三场,分别是帖经、墨义、策论。柳天骄不知道为什么府试考试还要短些,反正只要能给他省钱就好,要多两日光房钱就得多小一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