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云一激灵,还没等咂摸出话里的意思,虞听晚就在他耳边轻笑一声:“那湖,到底是他推你,还是你自己掉进去,你心里清楚。”
这话一出,程云整个人僵在原地,只觉得眼前这位笑面菩萨一般的母亲陌生的好似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下一刻就要索了他的命。
她松开箍着程云的脖颈,再抬头又恢复了一副慈母的模样,细心地帮程云整理了整理衣领,笑容分外和蔼。
“好了,今日的课业是不是还没完成,赶紧去书房写字,不然明天夫子又要教训你了!”
程云抖着身子,咽了一口口水,“好好,我这就去!”
说完逃也似地冲去书房,好似背后有什么恶鬼追着他。
虞听晚这才恢复了冷脸,抬手一招,让下人抱着程祈进了屋子。
等到程祈退了热,大夫去开方子,虞听晚才招呼来吴嬷嬷,低声吩咐,“你在这看好了祈哥儿,我外出一趟,我回来之前,谁也不允许打扰祈哥儿!”
万千疑问到底还是被吴嬷嬷咽了进去,只能忐忑地应了声好。
虞听晚出了院子,叫马夫套了马,一路往程家本宅赶去。
程家虽位列京中四大家族之首,但是程天奉所在的这一支,却是里头不成器的旁支,若不是这两年程天奉混出点名堂,还得靠本宅那边的接济。
而本宅程家嫡系这一脉,之所以这般如日中天,皆因为本宅出了一位当朝权臣,程津南。
论辈分,程天奉该叫他一声小叔叔。
虞听晚一人裹着大氅站在后门口,看着眼前通报的小厮满脸不耐,她顿了顿,从袖口掏出一锭足称的银元宝,并着一封书信,递到了小厮手里。
“劳烦小哥帮忙跑一趟,事成之后,我另有重酬。”
小厮登时眼前一亮,一边擦着银元宝往自己内领塞,一边脸上笑容藏不住,“倒是你这个做儿媳的会来事,比你婆婆大方多了,等着!”
虞听晚站在檐下,看着漫天风雪,带上了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
没一会小厮就出来领着虞听晚一路绕过九曲回廊,走到了一处僻静的院落。
低声在她耳边叮嘱道:“三爷在里头练字,东西我都带到了,后头看你自己本事了!”
虞听晚会意,又递过去一锭十两重的银子:“多谢小哥帮忙……”
话音未落,小厮抢过钱就急匆匆离开,好似背后是什么洪水猛兽。
虞听晚顿了顿,下意识转头看向不远处的书房。
这位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权臣,是出了名的玉面罗刹。
若是一朝踏错,只怕是粉身碎骨。
虞听晚闭了闭眼,到底还是鼓起勇气,往书房走去。
刚进门就闻到一股清雅的竹香,不远处男子身形修长,正执一笔慢条斯理地笔走龙蛇。
即便看不清他的容貌,却也能从这气度中,窥见他卓尔不凡的气度。
虞听晚不敢乱看,连忙上前行礼,“小叔,我是程七老爷的孙媳,程天奉的妻子虞听晚,今日有急事叨扰,冒犯了。”
男人连笔锋都未停,单刀直入问道:“望月崖一事,你是从何处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