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他的力量本源不同,每个人身上的气运是有限的,所操控的权柄也都是消耗品,用完了也就没有了。神明用完了堕魔,神族后裔用完了直接消亡。正常的手段是无法补充自己流失的气运的,除非是使用非常规手段——抢夺别人身上的气运。像之前阿伽克律所提到的内乱就是由此引起的。大批气数将尽的族人不甘心就此死去,在用心不良之人的怂恿下,组织了抢夺同族其他人气运的行动。最后的结果就是福图尔家族近一半的族人都在这场内部争斗中死去。而作为主神的阿伽克律也参与其中,在动乱中收服了大量权柄。“伊芙娜,你为什么总是要站在我的对立面呢?““我们两个明明之前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你现在却要为了一群陌生人背叛我们的友谊。“伊芙娜的手上已经汇聚了数量不小的水珠,在神力的作用下被凝结成了无数刀刃。“为什么你偏偏要去帮那些吸血鬼?他们就算活下来也没有用,只是延续苦难而已。”“我知道你当时一定是迫切地想要成为海神才会站在我的对立面的,我不怪你。”“现在你已经成为海神了,也不用再受他们牵制了。”阿伽克律仍旧紧紧握着伊芙娜的手,紫色的眼睛专注地看着的少女的面庞。“我们回去好吗?”伊芙娜抽出了自己的手,面上还是那副冷漠的模样,但是说话的声音已经柔和了不少:“只要你把你的权柄交出来,我们马上就可以回去。”她早在刚刚凝神的时候就已经将瘟疫邪神斩除了。正如之前阿伽克律所说的,这种程度的邪神还不足以让她出手,所以她这回到这里来的真正目的也并不仅仅是为了镇压邪神。真正需要镇压的另有其人。不知道阿伽克律到底从何处得到了不知名的诡异力量,即使之前伊芙娜已经封印了他的力量,阿伽克律堕魔的趋势依旧没有减轻,而身上的封印也在她虚弱期的这段时间内松动,再用不了几天就会彻底解除。他的精神状态也是不容乐观,大概是之前强行夺取的力量中包含了族人的太多的恨意,所以对他的灵魂也有所损伤?伊芙娜想到,这次只能再多拿些他的权柄了。她这次来就是为了彻底将阿伽克律身上魔化的权柄祛除。“伊芙娜,我没有堕魔,也没有发疯,我没有必要交出自己的权柄。”阿伽克律的声音平静的像死水无波的湖泊。他修长的手指再次向伊芙娜伸去,死死抓住了伊芙娜的衣角,溺死的水鬼抓人都没有他用力。“我自有判断,你松开手。”伊芙娜再次冷声说道,又将自己的衣角也抽回,没有留一点东西在阿伽克律手上。“不管你疯没疯,你所做的事情已经和堕魔没有区别了,我现在只能用对付魔神的办法对付你了。”“当时是我将你从地牢里放出,间接导致了那些族人的死亡,所以我在内乱事件上也有责任,现在我必须要给福图尔家族一个交代。”伊芙娜使用空间法术从虚无中取出一颗蓝色的宝石。宝石就和她的眼睛一样,深邃而又璀璨。“我会归还这叁分之二的权柄给福图尔家族。”“同时我自己也会交出一部分权柄给福图尔家族,现在已经融到宝石里去了。”少女随手一掷,施加了神力的宝石在碰到镇魔树的那一瞬间就立刻融了进去。霎时间,自树干蔓延到虬结的树枝都闪烁起耀眼的蓝色光芒,再延伸至地底盘根错节的树枝,覆盖了整片森林,源源不断地传递到了福图尔家族的每一寸领土。“伊芙娜…”阿伽克律声音微弱破碎,仿佛风中飘零的落叶,“我们本可以创造一个前所未有的神族盛世,你宝贵的力量不应该浪费在帮助他们苟延残喘上。”“你之前的野心去哪儿了?我现在倒宁愿你是为了野心才夺走我的权柄了。”伊芙娜用手势指示格拉尔去展开镇魔结界,同时施展起接触封印的法术。要是想要再次夺取他身上的权柄的话,就必须得解除禁锢他力量的封印,之前的封印不光禁止了他自己使用力量,同时也防止了其他人拿走他的权柄。结界与法术同时生效,在阿伽克律感觉到力量的回归时,那些解封的神力也在不断地从身上流失。“那种需要卑劣伎俩才能实现的野心,我不需要。”伊芙娜缓声说道,她身上海神的气势尽显。无数道水线在空气中震颤摇晃起来。磅礴的诡异力量由阿伽克律的身体内向外扩散,自他周身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竟将伊芙娜控制的水线全部隔绝在外,一时间奈何不了他分毫。与他对峙着的伊芙娜此时闭上了双眼,使用除视力外的其他感官来判断四周,片刻就适应了不能视物的状态,身影如鬼魅般逼近向前。之前说过福图尔族的战斗力并不高,族内的法术也都普遍攻击力不强。但是凡事都有例外,像天生异瞳的阿伽克律就能够将族内的秘术发挥到另一个层次。“真是傲慢自大的说法啊。”阿伽克律冷笑道,“自出生起就受到命运眷顾,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求之不得的东西,你却弃之如敝履。”“你自己毫不费力得来一切于是可以不耻我的卑劣,高高在上地审判我的不堪。昔日的情谊在你眼里也不过是可以随意抛弃的下等玩意罢了!”一缕神念霎那间向伊芙娜的眉心袭来,·速度快到连伊芙娜都避之不及,神念所带来的强烈震荡迫使伊芙娜睁开了眼睛。只一瞬,能够吞噬所有光芒的深紫映入眼帘,伊芙娜的所有行动都在这一刻受到了扭曲,命运之线浅浅掠过她的手臂,将表层的皮肤都剥下一部分来。疼痛,强烈的疼痛自手臂处窜上脊背,新生的皮肤像是由痛觉神经编制而成的一样,只是这样割下一小块就有抽筋剔骨的痛感,让伊芙娜浑身都战栗不止,这比她之前受过的任何伤都要来得猛烈。而在一旁维持法阵的格拉尔这才察觉出伊芙娜的异常来。早在继承仪式上他就觉得她的行为有怪异之处,但是并未往这方面去想,而刚刚伊芙娜一直展现的游刃有余的态度也是让他蒙蔽其中。她所能施展的法术和权柄远不止这些,想要夺取阿伽克律的权柄简直易如反掌,而现在的她却需要借助福图尔家族的镇魔树和法阵才能完成,可想而知虚弱到了何种程度。伊芙娜的眼中带着怒火,比起身上的疼痛,阿伽克律说出的话更让她在意。“你倒还生起我的气来了,你有什么资格生我的气?”挥手间又是上万道水刃飞出,也不在乎防御,只是一味的上前进攻,发泄着自己的怒气。“你说我背叛了你,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都做了些什么!”“我顶着叁大家族的压力,以性命担保你的清白,千里迢迢赶来救你。而你呢?你当着我的面就将你的族人杀了个干净,你又将我置于何地?”阿伽克律以化为实体的命运线一一弹开伊芙娜的水刃,攻击的动作也是愈发凌厉,没有一点留手。“你明知道我有苦衷,那些人本身就该死,我杀了他们又有什么错?”伊芙娜雾气化丝,将水丝与阿伽克律的命运线交织在了一起,大大减缓了阿伽克律的攻势,抓住破绽后快速向前冲去,狠狠给阿伽克律脸上来了一拳,将他的半张脸都打得青紫。“你还说你没错?当时难道没有别的解决办法了?你之前还说我义气做事,明明你自己才是冲动没脑子的蠢货!”“我当时既然能来救你,之后定然也能帮你讨回公道,怎么就非得杀人了?”阿伽克律气势突变,扩散的神力再度变幻,当中隐隐可以感受到逸散的魔神之力,再出手时直接将伊芙娜击退数十步远。“伊芙娜,你并不是无所不能的。”“如果我当时不那么做的话,只有死路一条。”与极致的幸运相对的极致厄运,是命运之力中最为危险的一种力量,一不小心就会玩火自焚,但是它所能发挥出的威力也是极大的。与这种力量对峙时最忌讳的就是持久战,被这种力量攻击时所受的每一道伤都会影响到自身的气运,时间越久,自身的运气就会越差,到最后完全陷入绝境之中,被对方玩弄于股掌之间。再加上阿伽克律本身还有瞳术加持,再拖下去只怕伊芙娜的每一步行动都会完全受他掌控。伊芙娜到底是低估了虚弱期对自己的影响,又是对自己的实力太过自信,长时间处于不败的位置让她对于别人的实力都失去了判断。冰霜寒气自阿伽克律的脚下升起,不知何时,看似一直处于战斗外的格拉尔也参与到了两人的战斗中。格拉尔喘息间带出丝丝白雾,他周身的雾气因为他极低的温度都纷纷冻结。脚下不断变换着位置,阿伽克律以此来躲避着伊芙娜和格拉尔二人的攻击,但是格拉尔的冻结魔法总是比他的移动式速度要快上几分,或者说格拉尔每次攻击的范围都极广,让阿伽克律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在镇魔法阵内部,格拉尔还额外开辟出一片极寒领域来,凛冽的寒风卷起无数雪花,像白色的幽灵在空中翻腾,铺天盖地的袭来,视野中所有的颜色都被白色吞噬殆尽。伊芙娜的水线在吸附上格拉尔扩散开的魔力之后,攻击力得到了大幅加强,而她的身形也被很好的隐蔽在了暴雪中,让阿伽克律失去了目标。身上被细线切割的数道伤口在低温下稍稍缓解了痛感,伊芙娜咬紧牙关,再度释放出水箭,箭身如长矛般穿越空中,每支箭矢上都通过法力细致地刻画出了繁复的符文,每一道水箭于穿梭间冻结,在变成坚冰的那一刻速度再次加快,划破空气时发出尖锐哨声。阿伽克律开展屏障,意欲将其全部挡下,厄运线更是层层交织,没给伊芙娜留一点空隙。然而这看似无懈可击的坚固防御在接触到箭矢的瞬间就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