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地,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虞舟没有预料到对方居然真会同意,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她只是随口一句,可她师姐,似乎当真了。
阿闻她默默在心里念上几遍,逐渐觉得,这么唤,也很好。
而另一边,被半堵墙遮住的里屋内,岑世闻盘腿坐在床边,扣着床帐,有些心神不宁。
床帐被她扣出小洞来,她像是没注意到,低头发着呆。
阿闻……
她真是许久……没再听见这个称呼了。
岑世闻垂下眼,脑中浮现出虞舟浅笑着唤她“阿闻”的样子。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在两百年后的虞舟眼里,她或许,已经死了。
指尖掐地发白,岑世闻咬住下唇,忍不住去想,若是那样,虞舟……该有多伤心。
想到那副场景,岑世闻心脏抽了一下。
有点疼。
一股无名的情绪从心口蔓延开,说不清、道不明。
该死。
她扯住胸口的衣物。
……好难受。
心脏仿佛被攥紧,咚咚、咚咚,剧烈跳动着,一下又一下,似是要挣脱。
岑世闻忍不住捶上胸口,用力按住它,仿佛这样就能让它不那么难受。
屋外没再传来虞舟的声音,岑世闻闭上眼,耳畔却似乎依旧有人轻轻在唤——
师姐……
阿闻。
她控制不住地想起,虞舟第一次喊她师姐是在入宗门当天。
当时两人年纪一样、修为相仿,谁也不服谁,都觉得做师妹便矮上一头,争着要当师姐。
何卿便说,那好办,你俩打一架,谁赢了谁当师姐。
两人棋逢对手,打的你来我往,最后岑世闻险胜,骄傲地拉着虞舟要她喊上一百遍师姐。
虞舟当然没真喊一百遍,不过愿赌服输,最终也是管岑世闻喊了一百年的师姐。
虞舟第一次唤她“阿闻”是在某个午后。
两人正对雪小酌,虞舟忽然提议想换个称呼。
她说:“师姐,我能唤你阿闻么?”
岑世闻自然不愿意,要她给个理由,于是虞舟很认真地对她说:
“师姐我有很多很多位,可是阿闻,只有你一个。”
岑世闻想,这话不假,还特别中听。
那便唤吧。
若是虞舟,也未尝不可。
“……烦死了。”心口一阵阵揪着的疼意让人难受无比,岑世闻收回思绪,第一次感到束手无策,只不断喃喃同一句,“烦死了……”
额头抵上双膝,岑世闻将脸埋进手臂间,脑中尽是虞舟黯然的神情。
该死,怎么才能让虞舟知道她没有死……
她竭力在记忆中搜索那镜子仙器的来历,却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