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性一词,存在于各个种族之内,因为种族的差异而有不同的表现,在此之前阿舍尔对“母性”二字的理解,仅存在于字典词典之内——
母性,指母亲爱护血脉幼崽的本能。也指生命个体像母亲一样喜欢去保护怜爱其他人或物的本能。[注1]
星网搜索框内得到的注释足以解释“母性”二字背后所涵盖的意义,在成为虫母后,阿舍尔偶尔会因为自己身体上气质的改变,而被子嗣们贴上“母性”一词,但这样的形容也仅仅是浮于表层的描述,而非深入到性格和灵魂。
虫母待子嗣的感情,与纯粹的母性相互区别,这种算是明显的差距阿舍尔自己也能感知得到,但近来,他却感觉有些异样的不同了……
最先显露出不同的,是他的梦。
按照以往的习惯,阿舍尔并不是一个多梦的人,他的睡眠质量很好,做梦次数真的清算起来,大抵一个月不会超过一只手的数量,可最近却次数攀升,就连梦境的内容都一模一样——
朦胧的光影,看不清的人脸,熟悉的、可能是任何一个子嗣的声音,以及柔软的,几乎叫他完全陷入的床。
梦里总有一只滚烫的手掌轻轻覆盖在他的腹部,那原本平坦、隐约可见薄薄的肌肉线条的腰腹被微妙的弧度取代,紧贴着骨架的皮肉丰盈,这种腴润感甚至一直持续到了他的胸膛、臀腿,似乎带有一种沉甸甸的力道,向下拉扯着他的身体。
甚至于,梦里的他会温柔又小心地抚摸着轻微隆起的腹部,不那么明显的曲度之下,正缓慢流淌着微弱又细小的新生生命——
他们在重复的梦境里一次又一次地被养分充盈,茁壮生长,并一点一点地填充满妈妈的腹腔,用尖细稚嫩的声音呼唤着深深爱着他们的妈妈。
“妈妈……妈、妈妈……”
“好温暖,好喜欢、喜欢妈妈……”
“……不想离开妈妈。”
“想和妈妈,永远、永远在一起。”
……
杂乱又充满渴望的声音回荡在阿舍尔的大脑里,等他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小型星舰正从始初之地起飞,准备前往下一个目的地进行接下来的精神力安抚计划。
梦境里的一切还令阿舍尔恍恍惚惚,他撑着手臂从柔软的床铺间坐起来,发觉自己正睡在星舰操控室中央的桌面上。
——当然不是直接睡在桌面上,而是一张迷你尺寸的小木床,由伽德、伽斓亲手组装打磨,上面配着同尺寸的枕头、床垫、被褥,这是他们专门为虫母特殊的缩小期而提早准备的。
而此刻,这张小巧的木床,正摆在冷硬又充满了机械感的操控室中央,周遭正围着几个时刻注意虫母情况的子嗣们。
“妈妈,昨晚睡得好吗?”
顶着一头白色短碎发的芬里尔刚一靠近,却见坐在被褥间小小的虫母猛然身体靠后,像是在躲着什么。
芬里尔一顿,俊帅的脸庞闪过几分迷茫,“……妈妈?”
旦尔塔眉头微蹙,比起芬里尔风风火火靠前的动作,祂变得更加小心且收敛,“妈妈,是哪里不舒服吗?”
耶梦加得和歌利亚也同样靠近,关心地注视着此刻明显表现有些不对劲的小虫母。
“我……”阿舍尔张了张唇,却什么都没说出来,他只是下意识地拉扯着柔软的被子,不着痕迹地覆盖在了自己的腰腹上,甚至身体还在子嗣们的注视下,轻微向后缩了缩。
——他几乎整个脊背都贴在了木质的小床头上,细白的小腿蜷缩在被褥间,只露出一张冷白又漂亮的脸庞。
歌利亚询问:“妈妈?您做噩梦了吗?”
……噩梦?
或许也不算是噩梦,毕竟梦里那种想要小心呵护的情绪似乎是真的,甚至有愈演愈恶劣的趋势……
阿舍尔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瓣,梦中朦胧的内容令他心头、思维之间浮动着一层古怪感,明明理智告诉他说一切都只是梦而已、是假的,但思维中更为感性的那一部分却控制了他的行为。
——他要保护他们。
裹着小被子的虫母摇摇头,他的神情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疏冷的面孔褪去一闪而过的惊惶,变得安定而平和。
“也不算是噩梦。”阿舍尔勾了勾嘴角,似乎不见勉强,他甚至反向安抚着面上担忧的子嗣们,“我没事的,应该就是睡蒙了。”
芬里尔浅色的虹膜微闪,他有些小心道:“那我抱着妈妈起来洗漱?”
“好……不、不用,”阿舍尔摇头,他拢着同样小尺寸的睡袍,一寸一寸捋平,动作看起来很自然,“我今天想自己来。”
几个子嗣同时一怔,他们看了看虫母,在确定对方没有别的需求后,才服从性很强地应了声。
只是某些怀疑的种子,却已经悄悄生根发芽了。
过往阿舍尔身体缩小后,很多服务都是子嗣们代为执行,毕竟虫母那小胳膊小腿怎么都很难实现大多数行为,而阿舍尔在习惯后,也会很适应子嗣们对他的照顾,但今天……
“妈妈似乎些有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