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传递出的内容和此刻亲密无间的气氛分庭抗礼,一把便将秦言从水乳交融的搞黄世界里拽了出来。他血热心凉地愣了半晌,随后将手机屏幕怼到江川浓眼前:“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那天江川浓跟王自力通完电话,已经做好秦言随时翻脸的准备,安抚的话想了一箩筐,也只是没料到王自力专挑这个时候斩立决。
“字面上的意思。”江川浓垂下眼,手从秦言的小腹移走,盯着对方的皮带扣说,“联名款产品的设计差不多都完成了,老把你扣在Here对王总也不太公平,毕竟是他发工资给你……”
此话一出,拉布拉多幼犬瞬间变身狂躁哈士奇,飞似的从江川浓身上跳开,离着他远远的,浑身散发出某种不可置信的怒气。俩人就这么衣衫不整地在办公室里大眼瞪小眼,半天谁都没吭声。
“Gogo……”江川浓率先开口,“你别激动。”
“不激动,全世界我最冷静!”秦言这么说,眼里却生出獠牙,“好端端的干嘛轰我?我招你惹你了?”
江川浓心中一绞,只能非常苍白地解释:“这是工作上的正常调派。”
“正常调派你不跟我直说,鬼鬼祟祟背着我联系王总?当我三岁孩子吗?”秦言倒吸一口凉气,“姓江的你是不是脑子不正常?当初非要我入驻Here的是你,现在赶我走的也是你。抛开咱俩谈恋爱这事不提,我秦言就算是块公司的破抹布,你也不能这么对我啊!”
“什么破抹布这么难听?”江川浓起身走向秦言,“我只是……”
“要说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站在那里说,我耳朵不聋能听见!”秦言浑身的汗毛竖起,每一根都是防御的状态。
江川浓只好僵在原地,拿当工作当幌子,把那些虚伪的理由说得冠冕堂皇。最后他强调:“Gogo,你年轻,想要的很多。这里面有我能给的,也有我给不起的……”
随着江川浓越说越玄,秦言心里反而越来越清晰,简直晶莹剔透起来。
原来,这个他打心眼里喜欢的男人,从来没有想过经营长久的恋爱关系。最近的心不在焉,更加不是什么“更年期综合症”在作祟,纯粹是烦了腻了想要分了。亏自己还花大价钱买什么进口睾。丸酮!他对得起人家袋鼠吗?
“江川浓,你真不用这么云山雾罩的!”秦言强迫自己梳理好纷乱的情绪,一字一句地问,“分手是吧?”
“分手”二字经由秦言明晃晃地说出来,杀伤力堪称惊人,江川浓因此感到一股强烈的痛感。他晓得自己的委屈师出无名,于是不点头也不摇头,就这么天长地久地沉默下去。
看着平时能言善辩的人在关键时刻竟然成了哑巴,秦言都替他着急。可转念一想,其实这事怪不到江川浓身上。要怪就怪自己得陇望蜀,不知天高地厚地想要跟大佬谈恋爱。早知如此,还不如你情我愿地来上一发,男人之间拿彼此解解馋,不伤筋不动骨,再见亦是朋友。何苦逼得江川浓费力劳心地拿“男朋友”仨字做饵诓人?
现在人家拿工作调派做台阶,无非是希望自己知难而退,给彼此都留下个好看的背影。可自己非但看不出眉眼高低,还煞有其事地咄咄逼人。恐怕这副兴师问罪的模样落在对方眼里丑陋又下作,连最开始那一丁点色相上的吸引都消失殆尽。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秦言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再让什么丢人现眼的话从自己喉咙里冒出来。他飞快地整理好衣服裤子,把桌子上的电脑收到背包里,抓起外套,转身就跑。
“Gogo!”江川浓的叫喊完全出自无意识。
秦言跑到门口,生生止住脚步,转身来到江川浓的面前,拿起那个“大佬与猫”的画框往包里揣。
江川浓抬手阻止,俩人一手拽着画框的一角,各不相让的样子像是幼稚园的小朋友。
“松手!”秦言没好气。
江川浓没反应。
“你干脆点行不行?留着它干嘛?不嫌膈应吗?”秦言灵魂发问。
江川浓依然不松手。
秦言气急,猛地向下一施力,玻璃框直接被拍到实木桌子上,登时粉身碎骨。他不顾手掌被细微的碎片划破,抄起那素描攥成一团,投入角落的纸篓里。一连串的动作称得上是一气呵成,干净利落。随后,他三步并作两步蹿到门口,握住把手的瞬间,到底还是心软了。
秦言不回头地说:“我以为你最近工作压力大精神不济,这些天没少给你咖啡里兑睾。丸酮。等你有时间了,记得去做个体检,别被我补过头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