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九则完全相反,电视从早开到晚,声音时大时小。他总是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零食堆满了茶几,沙发缝里还卡着几颗爆米花。
关阙偶尔抬头,看见满屋狼藉,便会将地上的碎屑清理干净,又把沙发上的零食渣子一点点拍掉。纪九见状,也只是笑嘻嘻地挪个位置,继续盯着电视,嘴里还含糊不清地说:“表叔,你也太爱干净了吧!”
关阙打扫完成后,又坐回窗边,继续雕他的石头。房间里一时只剩下电视的声音和刀尖划过石头的轻响,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平衡。
纪九的警惕心越来越低,甚至不用关阙多问,他自己就打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地把家里事倒了个底朝天,包括他小时候养过一只叫做毛毛的猫。
关阙大多数时候只是安静地听着,纪九并不在意他有没有回应,自顾自说得眉飞色舞,仿佛这些琐碎的小事是他人生中最值得炫耀的宝藏。
“我挂在树上,是我哥发现的,我现在都记得他那着急的模样……”他说到这里,语气突然低了下来,眼里闪过一丝怀念。
关阙看了他一眼,依旧没说什么,只是把手里的水杯往他面前推了推。
纪九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又恢复了笑嘻嘻的模样:“表叔,你有没有兄弟姐妹?”
“没有。”
关阙说完,突然将什么丢进他怀里,接着起身,走向水池边去洗手。
纪九愣了一下,低头看向怀里的东西,发现是关阙雕的那块石头。
原本粗糙的石头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只狐狸,线条流畅,细节精致,一双眼睛灵动狡黠,透着一股机敏与调皮。
他捧着小狐狸,眼里满是惊喜:“这是给我的?”
关阙没有回头,只是打开水龙头,任由水流冲刷着手上的石粉。
“这也太厉害了吧!你以前是不是专门学过雕刻啊?”
关阙关掉水龙头,拿起毛巾擦了擦手,目光扫过纪九那张笑得灿烂的脸:“只是爱好。”
晚上换药时,纪九发现关阙的伤势已经痊愈,但却迟迟没有离开的意思。他暗自揣测,觉得关阙或许仍在躲避那个对头,不敢轻易离开这个暂时的避风港,于是也没有开口询问。
不过短短几日,他竟已习惯了关阙的存在。
关阙虽寡言少语,却总能在细微处让人感到妥帖,与他相处时,纪九并没有感觉到压力,只觉得格外放松又舒服。最关键的是,饭菜也做得好吃。
每当想到关阙会离开,他又要独自面对空荡的屋子,靠泡面打发一日三餐,心中就会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竟然有些贪恋这种生活,甚至暗暗希望关阙就这样住下去。
夜晚,纪九在浴室里洗澡,客厅电视的声音隐约传入。他刚拿起香皂,便在那模糊背景音里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顿时心头一紧,随手扯过一条浴巾裹在身上,快步冲出了浴室。
纪北宴已经回了家,和关阙在客厅沙发上相对而坐,两人正在交谈。
纪九的目光在他俩脸上迅速来回,看见纪北宴神情平和,关阙也没有任何异常,这才稍微放松了些。
听见脚步声,两人都转头看来,纪九有些紧张地对着纪北宴:“哥,你回来了。”
“是啊,任务提前结束了。”纪北宴眼里略露出询问的意味。
纪九会意,便介绍道:“这是我朋友。”他视线移向关阙,见他没有阻止的意思,这才报出他的姓名,“名叫关阙,在一家酒店里做大厨。”接着又对关阙道,“这是我哥。”
听说是酒店大厨,并不是那些帮派的狐朋狗友,纪北宴脸上神情又和煦了许多,对着纪九道:“你看你这像什么样子?快去把衣服穿上,我和小关聊聊。”
纪九点了点头,但在转身之前,悄悄对着关阙挤眉弄眼,示意他赶紧回自己房间避一避。但关阙却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暗示,依旧稳稳地坐在沙发上,神色自若地与纪北宴交谈起来。
纪九的心再次提了起来,脚步也不由得放慢了几分。他听见纪北宴在询问关阙平常工作的情况,而关阙倒也回答得有模有样,终于稍稍放松了些,加快脚步去了卫生间。
当卫生间的门刚刚关闭,关阙的神情却突然沉了下来,目光变得锐利,周身散发出一股冰冷杀意,仿佛瞬间便换了一个人。
纪北宴刚端起茶杯,便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又立即放下茶杯,眼神瞬间变得警惕。
“你是谁?”他打量着关阙,“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和小九成了朋友?你接近他,是有什么目的?”
关阙缓缓开口,声音冷冽而清晰:“纪北宴,你和大长老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