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又翎没急着出宫,而是把繁复的朝服换下,去换了套轻便一些的衣服。
穿一整天朝服极其累人,反正秦郁不会因为衣衫不整治他的罪,江又翎也不会委屈自己。
他小时候父母双亡,先帝把他接进宫里养着,让他给秦郁做伴读。
那之后,江又翎便像一个正儿八经的皇子一样,在宫中有自己的宫室,直到三年前,他才从宫里搬出去,住进摄政王府。
他踏进御书房的时候,秦郁已经在案前坐着,手撑着额头,翻阅着堆积如山的奏折。
宫人很识趣地退了出去,像以往一样,御书房中只留下他们两个人。
江又翎并没有行礼,只是上前唤了一声:“陛下。”
秦郁连眼睛也没抬一下,便开口问他:“刚刚在朝上跪下的那个人是谁?”
江又翎顿了顿,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避重就轻道:“他也只是为陛下忧心,一时心切,陛下不必介怀。”
虽说秦郁最讨厌人要挟他,很可能是准备发落那个胆大包天的臣子,但看秦郁的样子,也不像真的多生气。
这种情况,江又翎还是会想法劝一劝的。
毕竟,他不觉得那个大臣有多大的错误。
秦郁望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算了吧。”
江又翎微微舒了口气。
皇帝能有如今这样一个贤良能容人的名声,背后实在少不了他的努力。
……说句大胆的,就以秦郁的真实脾性,江又翎怀疑,若是没有他坚定不移地拉着,时时刻刻提防小皇帝长歪,恐怕秦郁早已发展成一个暴君了。
秦郁并未关注他的心思,他把桌上已经归好的一叠奏折推过来,示意江又翎拿着。
江又翎这个摄政王的确当得起名副其实,秦郁什么事情都不防着他,就连奏折,也要他帮忙看。
江又翎将奏折拿起,却并未急着翻开,而是看向他,沉默了片刻才道:“陛下如今的年纪,也应当开始考虑立后纳妃的事了。”
秦郁登基七年,如今已经二十岁,正是年轻力壮的年纪,偏偏不知为了什么,一直都不近女色。
帮主子通晓人事的丫鬟他碰也没碰过,纵使是江又翎从小一直陪着他,也从未听说他对男女之事表露过兴趣。
爬床的宫人前仆后继,不知处理了多少,到如今已经无人敢来送死,秦郁却没有任何开窍的迹象。
别人劝不动,也只有江又翎能在知道他不爱听的情况下还敢开口劝他。
秦郁眉峰紧蹙,看着他,面上露出一个冷冷的笑意:“摄政王比朕大两岁,自己府中还没有妻妾,倒是开始劝朕充盈后宫了?”
……开始在他面前自称朕了。
这是秦郁不高兴的征兆。
江又翎明了,微微抿唇,却并未退缩,反而道:“臣没有亲族长辈,无意婚事也不会有人在意。陛下不同,陛下需要一个继承人。”
已经有不怀好意之人在坊间流传消息,帝王迟迟不选秀,是因为身有见不得人的隐疾。
江又翎知道的第一时间便派人去严查,及时掐灭了源头,并未让人知晓,也就没有酿成严重后果。
但要是秦郁继续坚持后宫空悬,这种传言只会越来越多。
江又翎无法放任这种事发生,他知道,他甚至比秦郁自己要更加在意秦郁的名声。
这是他护了多年的帝王,是他要永远效忠的人。
即使,这个人同时也是……江又翎不可示人的心上人。
秦郁盯着他,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良久,他微微勾了勾唇:“若是我告诉你,我对女人没有兴趣呢?”
江又翎面上僵住,浮现出毫无准备的讶然。
良久他才开口,声音艰涩:“那便请……陛下下旨,选男妃入宫。”
本朝皇室有秘药药方,可使男性生子,所以若是帝王有意,后宫中也可以有男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