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官商来往,理应洁身自好、杜弊清源。只要互通钱财,无论价值几何,都应作贪墨罪论处……”
容玠看向僵在一旁的贾庸,“中丞大人,你方才说过的话,我记得可是一字不差?”
“查!”
御座上,皇帝一改方才的有气无力,甚至没有过问楼岳,便斩钉截铁地下了旨意,“将齐之远、裘恕,还有骑鹤馆内一应涉事人等,全部羁押候审!谏院右司谏容玠,弹劾有功,即日起调入御史台,升任侍御史,负责齐之远一案!”
容玠跪下谢恩,“微臣绝不负陛下所望。”
“……”
楼岳垂眼,神色阴沉地望着容玠。
不止是他,还有这垂拱殿内的所有人。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了那道叩谢圣恩、脊梁笔挺的背影上。
他们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场看似围剿容玠的廷议,竟然是为齐之远精心设下的圈套。而也是直到这一刻,他们才意识到,跪在殿中央这个身着深绿官袍的,并不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六品司谏……
他还是容玠。
是祖上三代宰辅、被上任首相容胥亲自教养的容氏嫡子容玠。
***
“东家!”
知微堂里,杂役匆匆跑了上来。
苏妙漪算算时辰,应是廷议有了结果,立刻将手里必输的牌给推了,迫不及待地起身迎过去,“如何?”
“东家,是裘家的人来了。”
苏妙漪一愣。
“苏娘子。”
来的人是辛管事。
一对上他那张天生兴师问罪的脸,凌长风和苏安安的心顿时提了起来,第一反应便是苏妙漪偷账簿的事被发现了。
“东家让我来送样东西。”
辛管事朝身后招招手,两个下人就端着个足足有四尺长的盒子走上前来,放在了苏妙漪的桌案上。
苏妙漪的目光落在那长盒上,“这是什么?”
“苏娘子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
苏妙漪还未碰到盒盖,却被凌长风拦下。
凌长风拦在苏妙漪身前,警惕地伸手,将盒盖一掀,飞快地收回手,就好像里面会窜出什么毒蛇暗器……
然而都不是。
映入眼帘的,是一根簇新的鱼竿,手柄上还镶嵌着珠玉,尾部刻着苏妙漪的“漪”字。
苏妙漪神色顿滞,眼里闪过一丝错愕。
“东家说娘子如今的钓技已经有所长进,该配上一根这样的鱼竿,往后再与人谈生意,便不会怯场了。”
苏安安和凌长风哑然,纷纷望向苏妙漪。
苏妙漪杵在桌案前,神色复杂地盯着那根鱼竿。
正当她出神时,杂役又风风火火冲了上楼,与离开的辛管事一行人擦肩而过,“东家,廷议有消息了……”
苏妙漪蓦地转头。
杂役扶着门框上气不接下气,“容大人升官,齐之远下狱。还有,骑鹤馆被查封!裘老板和骑鹤馆的其他行首都被官差带走了!”
苏妙漪攥紧的手骤然一松。
“成了、成了……”
在凌长风又惊又喜的嚷嚷声里,苏妙漪张了张唇,却没发出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