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回答我,能,还是不能。”
关山迟疑了片刻,打量着苏妙漪,点头,”勉强可以……
“今日必须要有一个人去湘阳传信。若再晚一步,里面的人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苏妙漪将纸笔递给关山,“还记得路线么?把密道的地图画给姐姐。”
“……”
关山盯着她手里的纸笔,迟迟没有伸手来接。
苏妙漪蹙眉,催促道,“关山,真的来不及了,你快……”
“我陪你一起去。”
关山抬眼,直勾勾地望向苏妙漪,“我不会画劳什子地图,但我可以给你带路。”
“……”
“如果你可以去湘阳,为什么我不可以。”
关山口吻坚定,“都这种时候了,壮年还是老幼,男人还是女子,有区别吗?姐姐你要做救世的英雄,我也想。”
这一次,苏妙漪没有再犹豫,果断起身,“换身衣裳,我们出发。”
苏妙漪带着关山出城时,知微小报已经传遍了鄂州城。
遮云这头刚被知微堂的小报震惊得肝胆俱裂,转头就发现苏妙漪从驿馆消失不见了,而与她一起消失的,还有关山。
如此一来,苏妙漪去了何处,便昭然若揭。
遮云怔怔地站在空荡荡的驿馆里,第一反应是,若让公子知道了,他就死定了。可紧接着他又想,若公子真的能回来找他算账,那他就是死也值了……
知微堂的探子们迎风冒雪,动如雷霆。仅仅一日的功夫,就将小报在北境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上至边城守将,下至普通乡兵和寻常百姓,人人都知道汴京城里下了圣旨,要在年前起兵夺回湘阳城。
先不提北境的百姓们究竟是喜是忧,单是离湘阳城最近的踏云军大营,众将就已经吵得沸反盈天——
“总算能与北狄打上一场了!既然圣旨说年前要破城,那咱们今夜就该拔营动身了!”
“你疯了不成?调兵得要虎符,要军令,如今不过是个小报在这儿传扬,圣旨呢?我等可见到圣旨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觉得知微堂是在假传圣旨?这是要掉脑袋的大事,他们有这个胆子么?”
“就算是他们知微堂的马跑得比圣旨快,可攻城不是小事,我等未见军令,怎能轻易行动?”
“知微堂的马跑得有没有圣旨快,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若拖下去,北狄细作一定跑在我们前头!”
忽然有人冷笑道。
其余人面面相觑,“什么意思?”
“知微堂那个苏妙漪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将发兵的诏令传得风风雨雨!难道你们就没想过,这消息迟早也会传到北狄细作的耳朵里,传进湘阳城?一旦我们跑得比细作慢,那这一战,必败!”
这番话倒是点醒了众人,叫他们齐刷刷变了脸色。
然而仍有人在迟疑。
“婆婆妈妈的,你究竟是顾忌圣旨真假,还是怯战?!亏你还是踏云军,难道没读过《踏云奇略》中,仲大将军反复强调的那句话?善战者,见利不失、遇时不疑、赴机在速!”
“是啊……如今北狄后方大乱,湘阳城中军力空虚,正是我们举兵破城、生擒拔都的大好时机!若等拔都平定了萧墙之祸,那怕是真的失利后时,反受其殃了……”
“等一等,再等等……”
“等等等!你们别忘了,当初仲将军和那数万踏云军,是怎么被闫睢拖死在涞城中的!”
一句话,结束了众人在营帐里的所有争论,氛围霎时降至冰点。
与此同时,苏妙漪已经驾着马,带着关山赶到了湘阳城外。
夜色如墨,二人猫着腰在荒草丛里摸索着那处通往城内的密道。
“姐姐,找到了……”
关山拨开杂草,指着洞口转向苏妙漪。
苏妙漪看向那逼仄狭窄、果然只能通行纤细身量的洞口,咬了咬牙,将身上厚实的披风脱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