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樱里听着那出气多,进气少的鸡叫声,心想:够呛能活。
她家的活禽不多,只有小后院养着三只下蛋的老母鸡。
一墙之隔,江家大嫂对着下个没完没了的雨骂骂咧咧,想来是江家损失颇重。
可墙之另一边,一道廊桥相连的院子,却是没有动静。
盛樱里抠了抠手指,片刻,朝后院喊了声——
“阿娘,我去隔壁看看!”
盛樱里心想,委实是不成器,难怪胡氏拿捏她呢。
可是那边迟迟没有动静……
就是有动静,盛达济那副病弱身子,沾了这刺骨冰凉的积水,只怕是又好病一场,胡氏呢,腹中孩子本就比旁人同月份的小些,这要是脚下一滑,有个好歹,别说春娘和盛老十,就是盛樱里都会觉得可惜。
盛樱里过来时,就见胡氏披着衣裳,端着油灯正要出来,看见她,胡氏脚下一顿。
盛樱里看了她一眼,目光又挪开,绷着漂亮的小脸说:“你进去吧,我过去看看。”
这边院子的后院小些,垄畦被积水漫过,已经瞧不清脚下的路了,盛樱里滑了几下脚,到了鸡笼旁,这是胡氏前些日子刚抓回来的,此时瑟瑟发抖的挤成一团,毛发湿漉漉。
盛樱里没多瞧,拎起那鸡笼往前面走。
回到院子,交给了胡氏,没多说什么,扭头就走。
从廊桥回来时,脚下还踢到了不知谁家飘来的盆子,盛樱里叹了声气,弯腰捡起,淌着水去了灶屋。
一片狼藉。
春娘放在灶房准备明早做饭用的柴火都泡的飘了满地。
盛樱里将为数不多的家当放在盆里,端上了阁楼去。
她家本就清贫,不比旁人家损失惨重,自也没有那哭天喊地的动静,除了三只老母鸡。
唯恐积水浸泡,房屋倾倒,许多街坊都背着家当去了前街的天庆观。
春娘和盛老十也去了,二人出门时,朝隔壁小院子看了眼,片刻,春娘还是过去,喊:“老大,你们去天庆观避避吗?”
屋里传来盛达济的声音:
“娘,我们不去了。”
黑沉沉的且落着雨,瞧不出时辰来。
巷子里的街坊们互相招呼着,一道往天庆观走。
出了因果巷,从乔司空巷的廊桥过,盛樱里朝那狭窄的小巷子瞧了眼,也皆是出门避灾的百姓。
她脚下顿了一瞬,与江白圭小声说:“娉姨和章叔不在家,我去看看章柏诚,别让水淹了去。”
说罢,转身逆着人潮进了巷子。
江白圭正欲开口,追不上那道头也不回的背影。
傍晚时刚从这里走,盛樱里站在那道门前,抬手拍了拍门,喊:“章柏诚!”
院中没响起熟悉的大黄狗吠的动静。
她附耳去听,忽的,院门朝内开了。
“欸!”
盛樱里身子踉跄一下,险些要摔,被一记坚硬胸膛抵住了。
她被扶着站稳,轻呼出口气,就听章柏诚这厮欠嗖嗖道——
“占我便宜?”
盛樱里:。
狗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