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老十搓着手拘谨道:“明儿我给你留一条肥的?”
章柏诚:“那就多谢十叔了。”
说罢,他朝旁边站着的人道:“外面路黑,给我照着些?”
美死他啦!
盛樱里凤眼一翻,就是一记白眼。
腿脚却是欢喜的跟了上去。
巷子里并不安静,远处归家的脚步声,近来各家锅碗瓢盆的炒菜声。
盛樱里手中的油灯,也只能照亮脚下方寸一隅。
影子落在身后,她亦是亦步亦趋。
视线里,那双脚步在门前几丈远处停下。
盛樱里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转,故意使坏,一脑袋撞在他后背。
只是,额头还没触得那粗布衣,却是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抵住了。
盛樱里故作懵然的抬头,“走啊,你做甚停下?”
话音未落,脑门儿就被那只手很是顺手的弹了个脑瓜崩儿。
盛樱里:……
欺负人了嗷!
她睁着圆眼睛瞪去,就听这厮悠悠道——
“这瓜没熟。”
听着很是遗憾啦。
是可忍孰不可忍!
盛樱里抬手就是一拳!
章柏诚笑着躲,伸手拿走了她端着的油灯。
巷子里细细碎碎的笑闹声,月亮钻进了云层。
入伍之事在城中满是风雨,亦有人说,何不如让那些流离失所的儿郎去战场,左右都无田产,无家业!
府衙的大门被砸了烂菜叶,更甚者,不知谁以朱漆书笔,道是朝廷如此,逼得百姓没有活路,言中之意,大有以一处立安身的架势。
城中当真是风声鹤唳了几日,听闻知府大人到处让人搜查那意欲谋反之人。
兵戈打门前过,门户紧闭。
可不论如何,征兵入伍之事,便是这样定了下来。
邓登登家只他一个胖小子,爹娘咬牙凑了五两银子缴了去。
可更多的是,家里半大小子收拾了衣裳干粮,趁着夜半无人,往那山林去了。
官府黄册之上有名姓又如何,见不到人,全然枉费。
都是穷苦人家,家中兄弟几个,若要缴罚资,怕是一年的嚼用银子都不够使。
这些话,盛樱里是听春娘忧心忡忡的念叨的。
盛家亦是黄册有名,可盛达济那副身子骨,莫说是上战场,只这北上一路,都艰难的很。
春娘往日不爱出门,这几日,却是满巷子的打听。
盛樱里瞧在眼里。
五两银子于如今的她,非是掏空家底的难处,可几日来,她也没说要替盛达济缴这罚资。
胡氏急得很,盛樱里都察觉,几回胡氏都似要与她提上一句,却是被盛达济打断了话。
紧锣密鼓,前面的巷子被小吏上门征纳时,春娘找上了盛樱里。
母女俩没了往日亲密,有些话变得难以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