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敏感。
苻煌拿了袍子披上,道:“今日才发现你也知道害羞。”
苻晔平日里伶牙俐齿,今日却无法反驳他,只想他以后再也不要和苻煌一起泡温泉了。
同性恋和直男坦诚相对,就是很难完全放得开。
还是心里有鬼。
从前他心里可能就一个鬼,今日估计至少有两个了。
“皇兄今日有吓到你么?”苻煌问。
苻晔摇头:“没有,我只是……不习惯。”
“以后习惯就好了。”苻煌道,“你我兄弟,日后年年月月都要在一处,皇兄怜你爱你,才会要求你赤诚相对。”
啊啊啊啊啊!
苻晔心中跑过一万只尖叫鸡。
他真的要多想了!
他不知道说什么,盘扣都扣错了一颗,也不敢回头去看皇帝。
他想皇帝真是恶劣,他就不该心疼他,应该心疼自己。
秦内监等人在下面伫立着,层层叠叠的牡丹花海如浪般翻涌,将他们与亭子相隔开来。透过那片绚烂花海,隐隐看到亭子里映出两人的影子。
秦内监压低了声音道:“你们在这儿候着。”
双福踮着脚尖往上看,偷偷对庆喜说:“好像泡完了。”
秦内监沿着台阶上来,只到了亭子下头,隔着青金石屏风恭敬且小心地问道:“陛下,王爷,可要人伺候?”
苻晔如遇大赦,尽量平缓了语气,道:“上来吧。”
秦内监这才回头,朝着下面轻轻勾了一下手。
庆喜等人便都无声无息地上来了。
苻晔透过屏风往下看去,但见十数个内官并小宫女沿着阶梯缓缓穿过牡丹花丛。秦内监已经上来,垂着头,也没有看他,直接去服侍苻煌。
苻晔只穿了个外袍,庆喜将他的内衫等物取出,他道:“本王回去换。”
说着套上靴子就下去了。
大步流星,无甚姿仪,衣袖翻卷如鹤翼。
只看他这份气派,其实颇为潇洒,玉骨天成,落拓不羁,和适才有些羞赧的样子判若两人。
苻煌想起他在谢相等人跟前端正有礼,在谢良璧等人跟前意气风发,举止言谈都颇有亲王风范,的确只在自己跟前,见过他小儿女情态。
想想本该如此,王爷自然只有皇帝可以欺负。再看庆喜双福等内官并几个侍卫宫女跟在他身后,他又觉得排场不够。
苻晔的排场当超过他和太后才是。
当做这天下最尊贵的人。
他今日身心疏阔,秦内监帮他穿衣服,玄色衣袍上绣着赤鳞虬龙,玄纁十二章纹逶迤。秦内监抬头看一眼,皇帝穿上华服,微微耷拉着凤眼看他,眼尾上挑,眼角薄红,开合间潋滟生光,真是又尊贵漂亮,又邪肆阴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