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安在又坐在楼梯上擦剑,剑身折射出来的寒光映着他双眼:“明天我送谢清鹤出城,觉得应该跟你说一声就放孔明灯了。”
林听走到今安在跟前:“明天?可易容出城不行了,你准备用什么办法送谢清鹤出城?”
今安在:“这件事你不用管,我不会再牵扯你进来。”
林听想找个借口支开段翎,给躲在衣柜里的今安在离开的机会:“段大人,你这几天不是忙着巡街,就是忙着处理北镇抚司的其他公务,可有回过府上?”
段翎的鼻子几不可见地动了下,抬眸笑望她:“我今晚是先回了一趟府里,再来找你的。”
那就不能以他让回家看看的名义让他走了,林听内心苦恼,脸却笑,坐到他对面,看他身后的衣柜:“那就好。你用晚膳了?”
段翎淡声道:“和前两晚一样,我是用过晚膳来的。”
衣柜里的今安在静默地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话。前两晚,这话的意思是他们前两晚都待在一起,还没成婚便同床共枕了?
那今晚呢,难道他要待在这小到不能再小的衣柜里一晚上,看他们睡觉?今安在挪了挪因曲起来而发麻的腿,没发出动静。
林听趁段翎没留意,看了眼衣柜:“明天我就能走了,你今晚可以不用留下来陪我的。”
“你赶我走?”
她一脸为他好的表情,真诚道:“当然不是,我睡相不好,怕会连累你睡不好觉,你白天要办差,晚上睡不好是不行的。”
段翎摘下护腕,袖子变宽松,垂下来也还是能挡住手腕的疤痕:“没事,我不介意,况且你我以后也要同床共枕,总得适应的,我适应你,你适应我……”
林听顺着他的话道:“说得没错,可不急于一时,可以慢慢适应,你最近太忙了,得休息好,正所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皇后方才所言已是大逆不道,没想到她还敢扇皇帝一巴掌。
“你们先退下吧。”嘉德帝并未大怒,还有理智,让段翎和内侍退下,没当他们的面说太多。
段翎弯唇一笑,却没人瞧见,他不疾不徐地抬步离去,没回府,去北镇抚司的诏狱提审犯人。
林听见窗外天色暗了,赶紧起来,怎么会睡到这么晚?
段翎早醒了,他坐在对面的罗汉榻,衣冠整齐,左手执黑棋,右手执白棋,自己一人下棋。
林听急忙穿衣服:“现在什么时辰了,不会过戌时了吧。”
“刚到戌时。”
她穿好衣服,跑去洗漱梳头:“你怎么不叫醒我?”
“从这里去岁长酒楼只要一刻半钟,而且夏世子的人还没来,你不用那么急,慢慢来。”
听段翎说夏子默派来的人还没到,林听就没那么急了。
她打着哈欠朝段翎走去,发现他在下的这一盘棋陷入了僵局,难解:“你怎么下棋了?”
他说:“静心。”
林听抓起几颗棋子,抛起来又接住:“为什么需要静心?”
段翎眼也不眨地看着棋盘,修长指尖轻轻点过棋子:“我在想……如何处理一件事,那件事扰乱了我的心,我需要静心。”
林听了然,将棋子扔回棋奁,光滑棋子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在房间里回荡着,声声入耳。
“那件事很棘手?”
段翎像是不打算再解这盘棋了,抬手推乱棋盘上的棋子,再拿起来放回棋奁:“很棘手。”
林听很少听段翎说遇到棘手的事,不免担忧:“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我要是能够帮上忙,你尽管开口。”她脑子或许虽比不上段翎的,但人多力量大嘛。
段翎凝视着她:“无妨,那件事还没发生。”
今安在的丑面具被人泼了红墨,像血一样,也浸湿了黑衣。
他今天没随身带剑,腰间仅有香囊和钱袋,两手空空。由于找事的醉汉长得凶神恶煞,又虎背熊腰的,衬得他有些瘦削。
眼看着醉汉要抡起拳头,想隔着面具揍今安在的脸,林听冲上去,从后面踹了醉汉的腿一脚。
踢完人,她一把握住今安在的手。他吃惊:“你怎么……”
“当街毒人,你想被官府通缉?冷静点。”林听刚看到今安在伸手到左腰侧了,那是放毒药的地方,他右腰侧放的才是迷药。
今安在垂下手。
林听看向醉汉,却忘记松开今安在了,还握着他手腕。立于马车旁的段翎生得高,就算不推开人群,也能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