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眼睁睁地看着那一缕湿意顺着脚踝往上,落到小腿肚。他真亲了她的脚,这不是梦!
她迫切想收回脚,可力度却没收住,脚底踩了下段翎白里透红的脸,踩中的那一瞬,不止感受到了他舌尖的柔软,还感受到了挺直的鼻梁弧度和唇瓣温热。
林听心跳如擂鼓,往后滚的同时成功缩回被段翎亲过的脚。
段翎没拦了,而是坐在罗汉榻上看着她,握过她的手撑在榻沿,手背隐露因克制过而生的青筋,却又被垂下来的长袖摆遮住了。
李护正往李宝音碗里挟着肉,家门“砰”一声被人踹开了,他在这一瞬间,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以为自己要和前几任太守一样,被乱刀砍死抛尸荒野了,吓得手里的肉掉在桌子上,连忙捡起来塞进嘴里。
回身见到段翎手里拖着个躲躲闪闪的小姑娘,穿着青云书院的衣裳,才略松了口气,转瞬见到自己女儿挑衅的眼神,心里又是咯噔一下。
莫不是小宝在书院里闯了什么祸?
“李护,你教出来的好女儿!”段翎把林听往面前一拖,拎起她被撕了一道口子的袖子,还有发梢被剪得狗啃一样的头发,给李护看。
他樱粉色的唇紧抿着,眉头深皱,当真是生气了,段翎鲜少有如此的时候,李护急急问李宝音:“小宝,这是你做的?”
李宝音倒也不避讳,直视着父亲:“是我做的。”
李护心中惨淡一片,忙作揖给段翎道歉;“是我教女无方,我向您赔不是……”
“不必了。”段翎摆手,把林听推出去,点点下巴示意,“去,打她。”
逐城民风野蛮,大人欺软怕硬横行霸道,孩子便有样学样,遂以书院中,打架斗殴的风气屡禁不止,李宝音在青苗班中算是龙头,前些日子林听震慑得李宝音躲着她走,这些日子刻意为难。
林听本就不想给段翎多添麻烦,是以能忍就忍,不想众人见了,便开始试探着挑衅,发现她当真软弱可欺,又不会向段翎告状后,愈发变本加厉,今日连头发都趁着她不注意给剪了。
这是她怎么瞒都瞒不过的,林听在学院角落里哭了好一会儿,才敢回家,半路撞上见她迟迟未归,所以寻来的段翎。
段翎幼时即骄横,如今也不是个愿意忍气吞声的性子,才有了如今一幕。
林听哪里敢打人,打人是不……不……不贤良淑德的举动,她如今满脑子塞的都是学院里晦涩难懂的知识,那些三从四德好像上辈子的事情,她好好好回忆,才能回忆起一两句。
但段翎在身后虎视眈眈,她不敢不上前。
但她还没等到对李宝音怎么样,李宝音就先下手为强,一把将她推倒在地,向段翎执拗地说:“现在我能打得林听无力还手,早晚也会打败你,你们每个我都不会放过,再也不会有机会欺负我阿爹……”
李护连忙捂李宝音的嘴,向段翎致歉,不过就是这样,他也是没舍得打李宝音一下,他又是心酸又是痛苦,知道女儿是因为见到他对逐城里这些所谓的“大人”们谨小慎微,心疼自己,才会如此的。
林听是段翎家中的人,她把怨恨也算在林听头上了。
段翎并不理会李宝音小孩子的话,也未迁怒李护,只叫林听:“站起来,打回去,凡事都有我给你担着。”
他们的事情就要他们自己解决,他总不能拎着李宝音把她的头塞进护城河里帮林听出气。
且不说他无法一而再再而三的,有那么多时间和耐心回护,况且他若是如此做,林听这辈子都学不会还手,只会缩在人身后做只愚蠢乖顺的家养兔子。
便是个兔子,也得是只会咬人的野兔。
林听回头,求助地看了眼段翎,他眼神冷峻,并不理会她的求助。
她没打过人,也不敢打,就站起来,呆在那儿。
“还不动手?”段翎呵斥道。
林听的泪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用手背擦掉,跟他说:“我不敢。”
“废物!”段翎骂了一句,“你既然不敢动手,今晚就不用吃饭了。”这于林听来说,是极大的威胁了,她倒是宁愿段翎把她打一顿骂一顿。
林听到底是没吃上饭,段翎看她一直呆着不动,便把她拖回家晾着。
不止当天晚上,第二天,她依旧没吃上,段翎说她什么时候敢打回去了,才肯给她饭,跟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