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知是不是心中装着有事,即便躺在谢镜泊怀里,燕纾却无论如何依旧睡不着。
昨晚昏睡前浮现的那道猜想越来越清晰,燕纾阖眼又数了几秒,终于忍不住还是撑起身,小心翼翼走出房门。
他将白玉面具戴上,披衣走向外间的书房,重新翻阅一下大长老一事的相关资料,思索了一瞬,又匆忙向殿外走去。
——大长老晚间被劫走时,没有任何动静,更没有触发宵禁。
——可能是宗门内的人,或许很不起眼……
若是结合这两个线索……或许可以锁定一部分人……
正午的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慢慢倾倒下来,燕纾被刺的有些眼晕,呼吸不自觉急促起来。
他身形有些发软,走到不远处一道水榭,扶着旁边的栏杆想要坐下先休息一会儿,手臂突然被一人稳稳扶住。
“九渊……”
燕纾眼前依旧晕的站不稳,闭着眼下意识开口,下一秒却听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
“燕公子小心。”
燕纾愣了一下,瞬间回过神,下意识想要将手抽回:“抱歉,我一时没看清……”
但那人却固执地依旧撑着他的手臂,小心翼翼扶着他在旁边房廊下坐好,终于慢慢抽回了手。
“燕公子不必道歉,先在这里坐一下吧。”
燕纾愣了一下,莫名从这低缓的声音间听出了几分熟悉,或许是宗内哪处的门仆。
果不其然下一秒,那人低低开口:“在下是宗主殿的仆役,燕公子若有什么需要,便随时吩咐。”
面前的人身形一顿,似乎愣了一下,紧接着逐渐放松下来:“不必,我不习惯有人在旁伺候,你下去忙便好。”
面前那人低低地应了一声,脚步声逐渐远去。
白衣雪发的人垂头坐在廊下,幽幽风动,带着他发尾打了个旋儿,下一秒却听一道叹息被微风裹挟而来。
“你为何还不走?”
刹那间风啸声止,过了几秒,一道低缓的声音从燕纾斜后方传来。
“燕公子当真聪慧异常。”
周身的昏眩感还未曾减轻,燕纾按了按眉心,坐直身子斜靠在旁边的栏杆上,懒懒吐了一口气。
“是你伎俩太过……拙劣。”
“我戴着面具,从未在白日里在宗门内行走,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他懒散开口,故意背着身不去看那人,果不其然听到身后有烦躁的骚动声传来。
“拙劣?”
那人微微咬牙,“燕公子真以为……”
他话还没说完,听着燕纾又忽然“哦”了一声。
“或者,你一上来便点出我的身份,不是因为疏漏,而是故意……引起我的注意。”
他静静开口:“我回宗的消息,是你散布出来的吧?”
那人声音瞬息一止,燕纾也不在意,一边不着痕迹地尝试着慢慢撑起身,一边继续开口:“哦还有……大长老应当也是你劫走的吧?”
手臂间似乎终于聚集起了些许力气,燕纾深吸一口气,指尖瞬息聚起三道符纸,身形后撤一瞬,径直向他甩去。
“九渊喜静,宗主殿内从来无任何门仆,你究竟是谁——”
但燕纾刚睁开眼,一阵浓重的黑雾霎时将他笼罩。
燕纾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眼眸一瞬涣散,身子斜斜地便向旁边倒去。
下一刻,他身形被人稳稳地揽住。
“燕公子不觉得,休息了这般久,周身的不适感依旧没有半分缓解吗?”
鼻尖一股异香袭来,燕纾脸色终于隐隐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