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青裁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他跪在沈隋玉脚边仰视着他,心脏疯狂鼓噪,大脑却弥散着异样的平静,好似他生来就该如此。
同样……
这个人……
生来就该属于他。
“罢了,你起来吧。”
半晌,他听到这人叹息一声,“你对我情深意重我如何不知?只是现今武林局势大乱,无辜弟子接连丧命,我却无法找出真凶,洗清冤屈。实在无暇考虑其他事情。”
那只修长优美的手在俞青裁发顶轻拍,他嗓音和缓下来,还带着一点撒娇的意味:“莫要再说这种话气我了,嗯?”
俞青裁跪直身子仰头,脖颈和脊背绷成了直线,脑袋不由自主向他掌心凑着乞求更多的垂怜。
然沈隋玉拍完这下就转身走向了马车。
俞青裁眸光一暗,缓慢起身,冷下嗓音道:
“那些人死于谁手不是已经明了了么,还敢污蔑你的人杀掉便是。”
他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他,更别想夺走他。所有觊觎他的,都该死。
“胡说什么。”沈隋玉皱眉瞥了过来,“且不论此事没有证据是梁剑霆所为,就算是他做的,我也必须前去阻止他。否则和那些置身事外的懦夫看客何异?”
俞青裁冷哼一声,极小声地阴阳怪气:“就怕你到时候心慈手软,舍不得要他的命。”
沈隋玉懒得再搭理,就当没听到,掀开帘子坐进了车内。
启程前他忽又探出了半个身子,歪过脑袋,指尖在俞青裁发冠上的簪子上描摹:“此物好像是俞慕寒从我这窃走的,为何会在你手中?”
俞青裁驾车的脊背一僵,继而恶声恶气:“那小子对你有不轨之心,我这个做哥哥的当然要好好管教!”
沈隋玉笑了一声,听起来似乎不太在意:“亲弟弟的醋都吃,害不害臊。”
还屈起手指在对方额边敲了敲。
轻轻一下,给俞青裁敲得浑身梆梆硬,差点从车座上掉下去。
。
马车刚驶进唐遥城,沈隋玉就感觉到了和上次前来时莫大的变化。
这座富庶热闹的城镇在短短一月间变得萧条清冷,门户紧闭,整条街上几乎听不见人声——无疑是听闻了龙吟山庄内藏着一个大魔头,吓得都不敢出门了。
马车在山庄正门停下。
沈隋玉正要跳下车,俞青裁率先走过来,颇为强硬地将他抱了起来。
“我自己能走。”他有些不悦。
“你上次来的时候,梁剑霆就是这样抱你进门的。”俞青裁纹丝不动,手指反而愈发用劲,语气中阴冷一闪而过,“他可以,我就不行?”
沈隋玉愣了愣,心道居然还有这回事?松懈下身子随他去了。
山庄内也变得冷清了许多,原先成群的家仆所剩无几,就连梁剑霆本人也不见了踪迹。
“此人不在这……那会去哪儿?”
沈隋玉私下找寻了一番,站在梁剑霆卧室门口,皱眉从袖中取出那封信:“不是他叫我来的么。”
俞青裁就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紧盯他的脸,再三确认这张脸上没有一丝对梁剑霆的担忧,只有厌烦和疲惫,心中才稍感畅快。
他乐此不疲地观察着他的微表情,揣摩这些情绪,一颗心完完全全吊在了这上面。
“算了,先安顿下来再说吧。”沈隋玉捏了捏额角,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着俞青裁略一挑眉梢,“他这院内有一池天然温泉,你可愿意与我共浴?”
“……”俞青裁瞬间站直了身体,阴暗沉重的情绪一扫而空,他嗓音都在发颤:“当真?”
“信不信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