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硬槐,你来帮朕研墨。”
“萧硬槐,朕又想吃八福居的糕饼了。”
“萧硬槐,朕找徐卿有事,你去礼部将他叫来。”
“萧硬槐……”
“萧硬槐……”
宋俭嘴里叭叭叭叫个不停,宫里人都极有眼色,知道帝王信任这位暗卫首领,态度比以前还恭敬。
这夜宋俭早早爬到榻上就寝,昏昏的眯起眼睛团着,叫人:“萧硬槐,朕好累,你来给朕捏捏肩膀。”
他今日确实是累着了。
上朝时某位老臣突然上奏,言辞很委婉的批评了一下当今天子那一手奇丑无比的狗爬字,并言辞很委婉的建议当今天子该练字了。
宋俭知道自己字丑,但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他的脸还是挂不住了,耳根涨了个通红。
他老父皇还在的时候太傅就总是说他,因为他不好好习字,太傅甚至还要打他手板。
但当时他年纪尚幼,人长得又白净可爱,横竖都讨喜,太傅纵是再气也舍不得打他多重,他心里都晓得,于是就更能撒懒了,直接导致他如今的字习得一塌糊涂。
下朝以后宋俭就召了几位在这方面颇有建树的臣子进宫来指导他,所以今天他不仅批了一整天折子,空闲时间还都在习字。
简直不要太刻苦。
萧应怀到了榻边,俯身道:“陛下,靠属下再近些。”
宋俭:“唔……”
他听话的挪了挪,紧挨到男人身旁,咕哝着问:“好了吧。”
萧应怀:“嗯。”
少年身上只着一袭单薄里衣,绸缎一般的墨发散着,歪头趴在枕头上,脸蛋的软肉堆成一小团儿,怎么瞧都不像君王,更像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
萧应怀手掌贴在少年腰间,轻轻按了按:“这里可疼?”
宋俭眉心微蹙:“有点……感觉酸酸的……”
萧应怀:“陛下不曾习武,如今又在御书房久坐不动,自然会酸。”
宋俭“哼”了声:“他们说朕字丑,朕怎么能让他们小瞧了去。”
萧应怀手掌一寸一寸揉着,嗓音低沉:“杜大人一向心直口快,定不是有意拂陛下的面子。”
宋俭还是耷着脸,恼得像只猫儿。
“说白了,这皇帝也不是朕想当的,朕又没有那样的志向,若父皇母后能多几个孩子,那朕也不必临危受命……”
少年越说越小声,最后索性没了声儿。
不知是这话勾起了他的伤心回忆,还是自己意识到这话说着不妥。
萧应怀觑着少年圆润的后脑勺,垂眸片刻,两手攀上少年清瘦突出的蝴蝶骨。
“陛下身段真漂亮。”
宋俭眼角已经掉出了小珍珠,闷闷的说:“你夸朕这些朕也不会开心的。”
萧应怀:“那陛下如何才能开心呢?”
宋俭不吭声,默默的流眼泪。